宋相言面目冷俊,眼中含厲,“方雲浠先殺蔣老大,後殺巧秀,殺人償命,她罪該萬死!
”
甯林佯裝詫異回頭,挑了挑眉梢。
“景王殿下明鑒,我殺蔣老大,是因為他欲朝魏王行兇,在場這些人都可以作證,至于巧秀……”方雲浠挑釁般看向宋相言,“我一直站在這裡動都沒動,巧秀明明死在溫縣主懷裡,到底是誰殺了巧秀,宋小王爺可要慎言。
”
面對方雲浠狡辯,宋相言額頭青筋暴起,雙手攥拳,“方雲浠,你簡直狼心狗肺,枉師傅千裡迢迢跑到安平縣為你父親讨回公道,能養出你這麼卑劣下賤的女兒,你父親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活該他被人削了腦袋!
想必那顆頭滾下來的時候一定掉到石頭上,迸出腦漿!
真是大快人心!
”
宋相言挑撥起方雲浠心底最不能碰觸的弦,惹的方雲浠怒意滔天,“宋相言,你閉嘴!
”
“你算什麼東西!
也敢命令本小王!
方正要不是一身賤骨也養不出你這種卑劣又可恥的妖怪!
四五十歲的老女人也敢肖想吾師!
你沒鏡子沒關系,下雨天你趴到地上照一照自己那副德行!
醜人多作怪!
”
甯林實在聽不下去,“好外甥,你說這麼粗魯的話若是叫别人聽了去,定要傳出閑話,說長公主跟宋院令教子無方。
”
“詠陽公主倒是教子有方!
甯王舅幾歲開始縱欲?
如今這身子骨可還行?
”宋相言罵瘋了,朝着甯林破口大罵。
“小心-”
宋相言罵的正歡時,甯林突然出手,袖内銀針朝其額心狠射過去!
幸有蕭臣及時擋在宋相言面前擡指夾住銀針,“甯王舅下手未免太狠,本王不知今日之事長公主跟宋院令會不會被說教子無方,但若宋相言出事,長公主可不會管甯王舅是不是有免死金牌。
”
甯林收手,愠冷面容突然變得和藹可親,“開玩笑而已。
”
蕭臣沒有後退半步,目色冰涼。
甯林瞥了眼地上懷抱巧秀屍體流淚的溫宛,轉身看向方雲浠,“方神捕,與本王回府。
”
不管宋相言還是蕭臣都明白,今日有甯林護着,他們拿方雲浠沒辦法,再加上蔣老大的死有人作證,他們又沒有證據證明巧秀的死與方雲浠有直接關系。
今日這人,他們抓不起來。
方雲浠由十幾個護院保着,大搖大擺走向府門。
或許是想給自己一個圓滿,她故意繞到溫宛身邊,擡腳時踩到巧秀垂落在地上的手腕!
這一舉動徹底讓溫宛爆發。
溫宛用從來沒有的速度沖過去,一口咬住方雲浠小腿!
隔着衣物,血腥味兒瞬間充斥進溫宛嘴裡!
“啊-”
方雲浠怎麼都沒想到溫宛會如此不顧形象趴在地上咬她,她本能抽劍想要還手卻被宋相言一個小擒拿叩在原地。
“松開!
啊-”
方雲浠吃痛大叫,身後子神本想走過去,卻聽甯林咳嗽一聲。
子神心領神會,站在那裡沒敢再動。
甯林很清楚,若不叫這些人洩一洩火氣,他們很難走出去。
想到巧秀這悲慘的一生,溫宛下口毫不留情,她用力撕咬,五官都跟着猙獰,血從嘴角流下來,腥鹹味道令她作嘔,可她就是不松口,雙手狠狠握住方雲浠的腿,牙齒用力往上一扯!
啊-
該是多大力氣才能叫溫宛把方雲浠一塊血肉硬生生從腿上扯拽下來。
甯林見狀,即給護院遞了眼色。
兩個護院上前從扶穩方雲浠,“溫宛!
你……”
呸!
溫宛狠狠吐了嘴裡那塊肉,紅着眼睛站起身,黑目幽如寒潭,冷冷盯住方雲浠。
那眼神太可怕,方雲浠一時竟不敢再叫嚣。
見甯林把方雲浠帶出大門,溫宛突然開口,“方雲浠!
”
方雲浠停下腳步回頭,甯林也跟着看過來,隻見溫宛挺身站在那裡,滿口鮮血,眼睛裡裝着滔天之怒,“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
絕對平靜的聲音,卻讓在場每一個人深切感受到那股寒意。
方雲浠噎喉,被護院攙扶着離開。
院子裡,宋相言命十二衛将那些打手押回大理寺,青窯無主,所有賣身契皆作廢。
蕭臣走近溫宛,“宛宛……”
“她叫我一聲宛姐姐……”
溫宛轉身走回到巧秀身邊,用力将她抱起來,“那我便是她的姐姐,得給她厚葬。
”
看到溫宛如此,蕭臣無比心疼。
他不知道該如何勸說溫宛,他也一樣替巧秀惋惜……
遠在宜州,卓幽跟戚沫曦在第三日終于找到一個還喘氣的公主府舊人,是位年約六旬的老婦人。
起初老婦人不承認,可人活了那麼大歲數,在人世間豈會沒有軟肋。
那婦人的軟肋,是她的妹妹。
可笑的是沒有人知道她有妹妹,卓幽跟戚沫曦也是靠着大黑的敏銳嗅覺才确定那間蓋在山中的小築裡還有第二個人來過。
于是他們拿老婦人妹妹的性命威脅。
老婦人這才道出實情。
“詠陽公主,面首百人。
”
小築裡,卓幽跟戚沫曦聽到老婦人講這句話的時候震驚不已。
要知道,被養刁的大周皇城百姓嘴裡,唯一一對曠世之戀,毫無槽點的一對神仙眷侶,就是詠陽公主與大周将軍甯則成。
老婦人雖獨居,生活卻很講究。
在與卓幽跟戚沫曦說這些之前泡好一壺茶,她親手斟下三杯,最後一杯留給自己。
“喝茶。
”老婦人姓門,不是常見姓氏,叫什麼她沒說,隻道她是詠陽公主的陪嫁。
當年她随詠陽公主從宮裡嫁出來,一起住進公主府。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詠陽公主與甯則成的十年是怎麼過來的。
“你們可能不會相信,若非那一日公主殿下将驸馬灌醉,這世上便無景王殿下。
”門氏滿頭銀發,頭發被梳理的整整齊齊,一根不亂。
“你們怎麼不喝?
”門氏見卓幽跟戚沫曦沒有喝茶,随意問了一句。
兩人不語,門氏笑了,自顧端起茶杯,淺抿一口。
到底是跟着詠陽公主的貼身婢女,受其熏染,舉手投足間透着一種難以形容的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