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璟不似公孫斐,他對溫宛的喜歡整個大周朝誰人不知?
“酒與茶不同,縣主若是這樣陪下去身體如何受得了。
”蘇玄璟狀似玩笑道。
寒棋聽出話音,“那不妨蘇公子代溫縣主作陪,本公主喝多少茶,蘇公子就喝多少酒?
或者蘇公子也可與本公主一起喝茶。
”
蘇玄璟淺笑,“蘇某陪公主殿下喝茶。
”
“好。
”寒棋随即看向公孫斐,“斐公子也喝茶?
”
公孫斐喝過苦丁茶,“碧螺春。
”
見寒棋看向自己,溫宛表示她還喝酒。
蘇玄璟替她擋酒也得她願意才行。
稍頃,酒茶各自入杯。
寒棋雖是于阗公主,可坐在這裡論身份最是尊貴,“今日難得偶遇兩位公子,本公主以茶代酒敬兩位一杯,溫縣主陪我們一起走一杯?
”
“自然。
”溫宛端起酒杯。
寒棋飲盡杯中苦丁茶之後,落杯。
飲酒比飲茶好往下咽,溫宛舉杯,一飲而盡。
蘇玄璟杯裡裝的是苦丁茶,他才入一口,本能想要吐出來。
這種苦太難接受,蘇玄璟不是沒喝過茶,茶多半帶苦,但茶湯中的醇香回甘讓人可以接受,甚至喜歡,唯苦丁茶完全将其他味覺抛棄,隻留下苦。
那些‘清香’‘先有苦而後甘涼’的美好詞藻都是噱頭,一口下去,絕對能讓人苦到懷疑人生。
蘇玄璟沒有退路。
别人都幹了。
四人中唯獨公孫斐喝的毫無壓力。
“本公主聽聞斐公子最近認了親?
”寒棋與溫宛使過眼色後,擡頭看過去,直言開口。
公孫斐一直都是波瀾不驚的表情,“故友之女,溫弦。
”
“斐公子非但認親,還提攜她入太子府畫堂,位列第三?
”寒棋又問。
此時此刻面對公孫斐,寒棋絲毫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就隻覺得眼前男子長的面目可憎。
什麼傾城無雙,絕代風華,統統沒有!
“故人于斐某有恩,溫弦姑娘想做的事,斐某不遺餘力。
”如此敷衍的話,公孫斐說的坦坦蕩蕩,毫無愧意。
寒棋看了眼溫宛,溫宛輕咳一聲。
寒棋了然,“龍生九子,能成為斐公子的朋友自然是道德高尚的尊者,然而他的女兒未必如此,不瞞公子,本公主來大周皇城時日頗多,對溫弦多少有些了解,此女心胸狹隘,行為不端,奸詐惡毒且賣弄風騷,實在配不起斐公子傾心栽培。
”
溫宛也是佩服,堂堂公主在背後說起别人壞話一套一套的,“若為故人,本公主以為斐公子報答的方法有很多,實不必為她趟奪嫡這趟渾水,實在想趟,不妨換個人。
”
寒棋深知公孫斐的選擇不在溫弦跟溫宛,而在溫弦跟自己。
她這麼說已經非常直白了,選我!
“斐某與故人有生死之交,哪怕最後落得傾家蕩産我也絕不後悔今日選擇,至于入畫堂的決定,公主殿下當着溫縣主的面這樣敲打斐某,莫不是想讓斐某改投魏王殿下?
”
溫宛臉色微變,“魏王并無奪嫡之意。
”
公孫斐笑了笑,看向蘇玄璟,“蘇公子可相信溫縣主這句謊話?
”
苦丁茶的苦味自嘴裡蔓延到肺腑,蘇玄璟淺淺抿唇,“縣主高興就好。
”
溫宛,“……”
寒棋,“……”
“斐公子可以再考慮一下……”
寒棋還想再努力說服,被公孫斐打斷,“恕斐某直言,長公主才是不必趟這趟渾水的人,溫縣主也不必再找說客,斐某從來不是出爾反爾的人,我想幫誰,定幫到底。
”
未及溫宛跟寒棋再開口,公孫斐起身,端起茶杯,“多謝長公主與溫縣主盛情款待,斐某敬兩位,蘇公子,一起?
”
蘇玄璟沒有選擇。
當初誇下的海口,跪着也要喝完。
公孫斐最先落杯,“諸位,告辭。
”
就在公孫斐繞桌與寒棋擦肩而過時,寒棋突然拽住他手腕。
公孫斐止步,回望。
寒棋微擡下颚,“把飯錢結了。
”
公孫斐震驚,眸間閃出異彩。
寒棋無視公孫斐目光,她長的這麼好看,怕誰看!
公孫斐回轉身形,視線落在寒棋手上,寒棋不由松開,公孫斐這方轉身朝寒棋深施一禮,“長公主慢吃。
”
待公孫斐離開,蘇玄璟的存在便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溫宛就很直接,“吏部官衙如果很清閑,蘇公子可回花間樓小憩。
”
蘇玄璟亦起身,眸色深沉,“公孫斐不會放棄伯樂坊餘下四成股,縣主還須早做準備。
”
面對蘇玄璟善意相告,溫宛扭頭看向寒棋,“這道玉鯉好吃,公主殿下嘗嘗。
”
蘇玄璟身形有些僵硬。
他不是不識相的人,隻是不想離開,能陪一時是一時,能陪一刻是一刻。
待蘇玄璟走出房間,溫宛跟寒棋臉上瞬間沒了剛剛的故作輕松。
“公孫斐這是鐵了心要幫溫弦。
”寒棋頗為歉疚看向溫宛。
溫宛也是滿面愁容,豪言壯語從來都是說給别人聽了,此刻坐在雅室裡的兩個人都很清楚公孫斐的實力。
“走一步算一步,他未必能通天。
”溫宛感謝寒棋今日解圍,端起酒杯,“飯還是要吃,我敬公主殿下。
”
寒棋沒有推辭。
依公孫斐的态度,寒棋知道自己跟溫弦終有一戰。
那一戰,她希望溫宛能站在她旁邊……
東市懷德坊,子神自打從天牢出來,先去了趟黑市,又跑去黃泉界,整整兩日之後才來找方雲浠。
房間裡,子神鼠面擺出一副‘我愛你卻要遠離’的表情,“我中了宋相言跟蕭臣的劇毒,無解。
”
銅鏡前,方雲浠身體前傾,青蔥玉指輕輕撥動眼角,她在意眼角剛剛長出的一道細紋,眉毛不由蹙在一起,“你在溫宛身上動了手腳沒有?
”
“那是當然!
”子神鼠面變得嚣張,“花草蠱不過是表相,本神給她中了要命的盅!
”
方雲浠臉上露出滿意笑容,不免多看子神一眼,“你就不怕蕭臣跟宋相言要你命?
”
“他們越是在乎,本神的命就越是長久。
”子神鼠面再變,一雙眼睛裡清清楚楚寫了兩個字。
精明。
得說這番騷操作當真是把子神的精明,完美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