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拂柳帶回來的消息是溫若萱染了瘟疫。
聽到這個消息,宋相言本能擔心溫宛,但此事溫宛跟沈甯知道,并沒有多少意外,隻是翁懷松接下來的話讓溫宛始料未及。
“宸貴妃在皇宮時染的瘟疫是假的。
”翁懷松遂将彼時甘泉宮裡溫若萱與他說的話如實相告。
溫宛萬萬沒有想到,姑姑竟然是因為懷疑父母并非死于意外才會佯裝染上瘟疫,借此調查當年真相,“是假的……”
溫宛呆坐在椅子上,反複思考翁懷松說的話,以及這段時間姑姑的反常舉動,“姑姑将翁老配制的假瘟藥用在皇後身上了?
”
事關人命,花拂柳沒有隐瞞,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全都告訴給溫宛,包括那張藥方。
“所以皇後娘娘并沒有真的染上瘟疫?
”沈甯聽的糊塗。
宋相言聽的真切,“是宸貴妃先以假瘟疫吓到皇後,又以假藥诓騙皇後,皇後以為自己染了瘟疫,遂連夜趕去天慈庵,宸貴妃因為懷疑皇後也跟了過去,結果宸貴妃就真的染上瘟疫了……”
苗四郎跟戚楓聽着,是這個過程。
“姑姑懷疑皇後。
”溫宛美眸覆霜,幽冷開口。
沈甯凝思片刻,“我們翻查卷宗,當年瘟疫并沒有侵入皇宮,皇後娘娘為何要寫那張藥方?
”
“想來這也是宸貴妃的疑惑。
”戚楓道。
溫宛眼神瞬變,紅着眼眶看向翁懷松,“還求翁老務必救我姑姑!
”
見溫宛起身欲跪,翁懷松上前一步,“溫縣主言重,此事老夫定然不會坐視不理,我來便是想與諸位說明,我會入天慈庵保下貴妃性命,但諸位不要貿然上山,瘟疫非同小可,若然控制不住,十年前的慘劇将會重演。
”
衆人也知事關重大,并無疑義。
“我與翁老回天慈庵。
”花拂柳毅然決然道。
即便如此,溫宛還是想走一趟天慈庵,哪怕隻是在山腳下遠遠看一眼都好。
時間緊迫,翁老沒有反對。
趕往天慈庵的路上,溫宛與沈甯坐在一輛馬車裡。
“如果是皇後做的……”
溫宛眼底迸射冰冷寒意,“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
“此事顯露在外面的還隻是冰山一角,我們須得有确鑿證據證明是,或者不是皇後。
”沈甯拉起溫宛的手,“别着急,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
”
“姑姑不會懷疑錯人。
”溫宛緊咬着牙,額頭青筋鼓脹,眼淚終于控制不住滴下來。
沈甯知道溫宛心痛,此事關乎她雙親,如今宸貴妃又染上瘟疫,換作是她也沒辦法冷靜,“你且想想,慕夫人是神醫,皇後不會醫術。
”
沈甯的話猶如驚雷乍響。
溫宛猛然擡頭,“你的意思是……”
“如果這件事與皇後有關,她背後該有一個與慕夫人醫術相當的高手。
”沈甯冷靜分析。
溫宛恍然,“定是如此,姑姑才會從假瘟疫,到真瘟疫!
”
沈甯拉緊溫宛,“我們須得從長計議,切莫急躁。
”
溫宛也終于緩神,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變得銳利,“當務之急是姑姑。
”
“有翁老在,貴妃娘娘不會有事。
”沈甯想了想又道,“想必翁老入天慈庵還有另一層意思。
”
溫宛這時也反應過來,“皇後。
”
“沒錯,皇後到底有沒有染上瘟疫,尚未可知。
”
沈甯看向溫宛,“隻是……”
溫宛看向她,“你想說什麼?
”
“這件事發生的時間不對。
”沈甯欲言又止。
溫宛沉默了許久,眼底冰涼,“我倒以為這件事發生的時間剛剛好。
”
沈甯略微詫異,但見溫宛扭頭看向窗外便也沒在說什麼。
馬車終至浮玉山下。
前一輛馬車裡,宋相言跟苗四郎護着翁懷松走出來,溫宛跟沈甯緊接着走下馬車,五人才往前走了數步便見禦前侍衛統領聶磊帶着向個侍衛阻路。
“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上山。
”
五人之中宋相言最能說得上話,他上前一步,“聶大人别誤會,我們是送翁老院令過來的,沒打算上山。
”
聶磊也有四旬,翁懷松在禦醫院當職時他還隻是個小小的皇宮侍衛。
看到眼前老者,聶磊拱手以示敬意,随後又道,“任何人,不得上山。
”
“老夫此番上山,不除瘟疫絕不下山。
”翁懷松面色平靜,直言。
“還請老院令别為難屬下,隻要有太子手令,吾等自會放行。
”聶磊擋在路中間,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溫宛大怒,“翁老已經保證過,你們阻撓可将……皇後跟宸貴妃安危放在眼裡?
”
聶磊不語,拱手而立。
沈甯亦上前,“此事本官與小王爺自會向太子呈禀,救人如救火,還請聶統領行個方便,先讓翁老進去。
”
“但凡出事,自有本小王全權承擔!
”宋相言決然道。
縱然宋相言願意承擔責任,聶磊依舊沒有放行的意思,身後侍衛更是握住佩刀,躍躍欲試。
雙方僵持之際,背後傳來疾馳的馬蹄聲。
衆人回頭,見是蕭臣。
一身錦藍色長衣的蕭臣縱馬而至,快到時勒緊缰繩從馬背上跳下來,大步行至衆人面前。
翁懷松拱手,“瘟疫事關百姓安危,老夫願入天慈庵滅除瘟疫,生死不怨。
”
蕭臣得知天慈庵被圍當即去找溫宛,在大理寺撲空之後趕來這裡。
他無比擔心看了眼溫宛,随即面向聶磊,“還請聶大人網開一面,先放翁院令入山,不管發生任何事皆由本王一力承當。
”
聶磊依舊未動。
铮—
衆人驚呼時蕭臣已将墨鲲駕到聶磊脖頸上,“你們都退下!
”
身後一衆侍衛見狀猶豫不決。
墨鲲微顫,鮮血順着劍尖滴滴而落。
一衆侍衛見狀當即分至兩側。
翁懷松朝蕭臣拱手,之後從宋相言手裡接過藥箱,大步走向階梯。
眼見翁懷松入天慈庵,蕭臣這方收劍,“得罪了。
”
聶磊當即刻命人回皇宮禀報,“此事魏王殿下冒險了。
”
蕭臣未理,急忙走到溫宛身邊。
“你沒事吧?
”
衆人見狀各自散去。
宋相言眼尖,看到來時路上又來一輛馬車。
那輛馬車的主人他認得,于是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