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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0章

風華鑒 曉雲 2516 2024-06-27 14:05

  鮮血沿着匕首汩汩湧溢,戰幕充斥血絲的眸子死死瞪向坐在紫檀木椅上毫無還手之力的忘憂,突然低吼,“你傷一經,可知老夫恨不得将你千刀萬剮!
哪裡來的自責!

  忘憂聽罷,一時恍惚,“論禅之事,勝負該無怨尤。

  “無怨尤是一經的事,替他報仇是老夫的事!
”戰幕咬緊牙關,雙手死命握住匕首用力往下戳,他力氣不夠,踮起腳将整個身子壓下去,額頭因為虛弱滲出細密冷汗。

  忘憂看着眼底如深淵般的戰幕,忽然一笑,“軍師不怕死在貧僧手裡,是笃定出家人不殺生麼……”

  “老夫笃定我若死在你手裡,半個大周皇城的人都将以你為敵!
我縱不能殺你,自有人替我殺你!
我殺不是目的,你死才是!

  他此番,報着必死的決心來。

  以他的命,換忘憂一命!

  忘憂不理解,“一經用命換軍師活下去,軍師這樣不知珍惜?

  “他以命換命,老夫若不舍得以命換命,豈不是他看錯了老夫!

  匕首深陷,忘憂唇角湧出鮮血,生命終至彌留。

  他神情悲憫,“爾等,參不破這紅塵……”

  “情義相許,生死相交,如你這般清心寡欲的老秃驢永遠都不會明白!

  看到忘憂閉上眼睛,戰幕仍覺不夠,整個身體用力壓下去!

  匕首一寸一寸穿透心髒,鮮血染透僧袍,戰幕也終于耗盡所有力氣,雙手再也握不住那匕首,整個人跌坐到地上,大口喘氣。

  禅房外,溫禦聽到‘咣當’聲響心下陡驚,猛然推門沖進去。

  站在門口,溫禦震驚看着眼前場景,一時茫然。

  他看到忘憂死在紫檀木椅上,胸前插着一把匕首,鮮血仍在外湧,白色僧袍盡被血染。

  “戰哥……戰哥!
”溫禦忽的清醒過來,疾步跑到堆坐在地上的戰幕身邊,聲音顫抖,“你……”

  沒等溫禦說話,李世安也已經到了門口。

  看見忘憂身死,李世安驚恐萬狀,“大師?
忘憂大師!

  李世安是個聰明的,他怕自己沖進去會被溫禦滅口,當即踉跄轉身跑向百步階梯。

  溫禦哪有心思管他,雙手顫抖着扶起戰幕,淚眼模糊,“戰哥,你……你怎麼知道……”

  看着木椅上已然沒了呼吸的忘憂,溫禦聲音哽咽。

  他怎麼都沒想到戰幕醒過來第一件事,竟然是親自來取忘憂性命!

  即便他已經打定主意,待一經跟戰幕都醒過來,他即刻提刀與忘憂拼個你死我活,可他是武将,是莽夫,命就該用命償。

  戰幕是智者,從來都是三思後行!

  “你該阻止一經。

  戰幕支撐不住,整個身體靠向溫禦,“扶我起來。

  溫禦急忙扶起戰幕,“我們……”

  “回去。
”戰幕額頭冷汗淋漓,邁步時整個身體都有些發抖。

  溫禦扶他走出禅房,臨行前回頭看了眼倒在木椅上的忘憂,若看破紅塵就意味着無欲無求,無情無義,那他這輩子都情願在紅塵裡打滾。

  縱死,也要葬在這紅塵裡。

  “戰哥小心。
”溫禦攙着戰幕,無比緩慢走向百步階。

  階梯下,李世安踉跄着跑下來,在龍攆旁邊将自己所見悉數禀報。

  龍攆内,周帝目色陡寒,“朕看中的人,戰幕也敢殺?

  李安世不知道如何回話,隻知道戰幕就是殺了。

  “溫禦有沒有動手?
”透過可視車簾,周帝看到戰幕在溫禦的攙扶下出現在百步階,眼中迸射絕頂怒意。

  戰幕那個老不死的,竟然敢當着朕的面殺人,當真是沒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回皇上,溫禦一直守在外面,似乎是戰幕沒叫他進去。
”李世安答。

  周帝冷笑,“他這是怕連累溫禦呵!

  “皇上……”

  “等。
”周帝漠聲開口。

  李世安拱手,轉身與龍攆同方向,看着一步一步走下來的戰幕,心裡盤算的卻是蕭冥河,自上次到護國寺跪求皇上回宮,這段時間他都似乎沒什麼動靜。

  沒有也好,省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林間風起,吹的溫禦跟戰幕衣袍獵獵作響。

  戰幕縱然已經虛弱到極緻,整個身體倚靠在溫禦身上,連邁步都覺吃力,然而落腳于百步階的瞬間,他強迫自己挺起身形。

  時間靜止,唯有百步階上兩抹身影相攙而下。

  恍惚間,二人仿佛回到二十年前意氣風發的年紀,難以形容的威風八面。

  與來時同,溫禦跟戰幕與龍攆擦肩而過,不曾朝周帝施禮。

  待溫禦扶戰幕走上馬車,龍攆忽動,先他們一步離開。

  溫禦搭眼看過去,“戰哥,皇上似乎很生氣。

  撲通!

  戰幕倒下馬車……

  得說戰幕的生死,牽動太多人心。

  皇宮,鳳儀殿。

  蕭桓宇将在大理寺親眼所見告知自己母後,顧蓉怒砸桌案,“這樣都能活?

  “一經從忘憂那裡求來的藥,真的是解藥。
”蕭桓宇想到彼時忘憂出現在禦書房的事,“那忘憂連父皇的病都能治好,母後不覺得這裡面的事,太過蹊跷麼?

  顧蓉知道蕭桓宇所指,“蕭冥河暫不着急對付他,現在的問題是戰幕!

  蕭桓宇垂首,“母後說的是。

  “溫弦那邊處理好了?
”顧蓉蹙眉問道。

  “司南卿說是沒有機會與溫弦單獨接觸,但意思表達過去了。

  顧蓉目色陡寒,“現在是模棱兩可的時候?

  蕭桓宇一時也沒了主意。

  “戰幕既醒,想必明日便會升堂。
”顧蓉沉默數息,“你去找關裕,把一個人的名字告訴他。

  “誰?
”蕭桓宇擡頭。

  顧蓉看了眼外面,低語說出一個人的名字……

  天近暮色,溫禦回到大理寺的時候一經仍然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絲毫沒有清醒的迹象。

  廂房裡,翁懷松朝門口處看了看,“軍師呢?

  溫禦踩床闆繞到裡面床頭的位置盤膝坐下來,垂頭喪氣。

  翁懷松一時心顫,“軍師該不會……”

  “回太子府了。

  溫禦看着躺在那裡的一經,心情無比複雜,“他把忘憂給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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