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宛其實特别想告訴蘇玄璟,他以為的對。
這輩子别人她不敢保證,蘇玄璟在她心裡的确是最不同的那一個。
“薛非,你先帶他們進去,今日玩的盡興,但凡輸都算在蘇某頭上。
”蘇玄璟将帶過來的人安排進賭莊,轉爾看向溫宛,“縣主想做生意之前,當與我商量的。
”
溫宛擡頭。
“賭莊生意難做,又開在西市,門面……”
蘇玄璟說到一半,發現溫宛臉色冷下來,于是改口,“日後蘇某定會盡力助縣主把問塵賭莊做起來,終有一日,縣主的賭莊會開到東市。
”
溫宛當然知道蘇玄璟有這樣的本事,可她不稀罕。
哪怕這一世蘇玄璟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麼,哪怕他曾在有些事上幫過自己,可是在溫宛風聲水起必當回報的名單裡永遠都不會有蘇玄璟的名字。
你幫我,我不會拒絕,但也不會感恩。
若有機會能把你推進萬丈深淵,我亦不會手軟。
與公平無關,這是你我上輩子結下的死仇。
開張大吉,溫宛不想破壞氣氛,“蘇……”
“縣主,玉食神來了。
”剛剛還站在門口的蕭臣,此時已至溫宛身側,硬生打斷溫宛與蘇玄璟的對話。
蘇玄璟聞聲轉身,果然看到一身褐色長衫的玉布衣由遠及近走過來,他猶記得玉布衣在金禧樓給過他難堪,于是拱手,“縣主既有貴客,蘇某先進去。
”
擦肩而過時,蘇玄璟身形微頓。
他記得身邊這個戴着面具的男人。
彼時他來找溫宛,這個男人曾擋在他面前。
蘇玄璟不免多看一眼蕭臣,心思微動,方才邁進賭莊。
玉布衣腳步走的很慢,離的還很遠,溫宛卻是緊張。
她怕玉布衣再抽……
“縣主與剛剛那人很熟?
”蕭臣狀似無意低頭,眼睛裡裝滿了這個人。
“誰……”
溫宛餘光瞄到蘇玄璟背影,“那是蘇玄璟,太子府的門客,皇城裡有名的才俊,足智多謀,才高八鬥,學富五車,長相你也看到了,深得女子喜歡,以後他來你要注意哦,别在他面前耍小聰明,他都能看出來。
”
蕭臣靜默而立,面具後面那張冷俊容顔變得極為難看。
“不過他帶來的那些人就很蠢,告訴乾奕可勁兒赢,千萬别手軟。
”
蕭臣皺眉,“我剛剛聽到,今日那些人輸的錢都會算在蘇玄璟頭上。
”
“是啊!
怎麼了?
”溫宛疑惑道。
某位王爺的心情,忽然變好了一點點。
“你放心,那些人淨天巴結蘇玄璟,他們就算輸再多也不可能把這個錢讓蘇玄璟背。
”溫宛太了解薛非他們,當初自己在花間樓沒少被這些人帶節奏,出錢請他們吃飯。
風水輪流轉,今日也算大仇得報。
蕭臣臉色瞬間冷下來,沒有離開也沒再說話。
溫宛忽似想到什麼,眼睛朝裡瞧了瞧,“九離,要麼我們包下對面那間酒樓,今日來的兩位郡主跟宋小王爺怠慢不得。
”
“縣主沒看到有人來麼。
”蕭臣撂下這句話,轉身走進賭莊。
溫宛莫名怔住,九離是在生氣嗎?
“咳!
”
未及溫宛細思,玉布衣已然行至近前,“開業大……”
“食神來的正好,一會兒我差人把穎沫郡主羽諾郡主還有宋小王爺請出來,你帶他們回金禧樓。
”溫宛直接湊到玉布衣身邊,“要麼,你擺個九全宴?
”
玉布衣立時捂住胸口,要抽……
除了戚沫曦、沈甯跟宋相言,蘇玄璟、玉布衣,晚些出現在賭莊的,還有三皇子蕭堯。
問塵賭莊,當真開業大吉。
未來的路或許不好走,可溫宛堅信隻要努力生活,就一定會有希望。
這也是她告訴七時的話……
夜深霧重,星隐成霜。
鴻壽寺内,師晏與孤千城坐在一處,桌上擺着八菜一湯。
師晏習慣細嚼慢咽,所以每次都會晚于孤千城落筷,被孤千城氣到吃不下例外。
“小王爺是不是又去無逸齋了?
”
雖說食不言寝不語,可師晏要不在這個時候與孤千城說話,吃完飯根本見不着人,連個人影也踩不到。
“去了。
”孤千城蹲在椅子上,擡手夾起距離他最遠的一道酒炊淮白魚,擱進嘴裡。
師晏眼睛瞟過去,皺皺眉,“小王爺不是一慣讨厭吃魚?
”
“那怎麼辦,溫宛喜歡吃魚,以後她嫁過來若是給本小王做魚吃,本小王不吃很容易引起誤會!
”孤千城揚起眉梢,說的煞有其事。
師晏捏緊銀筷,“那也應該是五年後的事,小王爺想想當下,我們何時回去?
”
“師先生着什麼急呢。
”
孤千城夾到一塊兔肉,“本小王還沒找溫少行跟溫君庭好好叙舊。
”
“那昨日……”師晏又是皺眉,“小王爺似乎也不是很喜歡吃兔肉吧?
”
“師先生。
”
孤千城在嘗遍桌上所有菜式後,終于擱下筷子,一本正經看過來,“本小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雖然那些菜我一向不愛吃,可師先生不是教導過,成大事者不能挑食。
”
我沒有!
這麼愚蠢的話不是我說的!
師晏,“小王爺好好用膳,我先告退。
”
孤千城挺身蹲在椅子上,踮着腳,雙手搭于膝間。
直等到師晏從視野中消失,某小王又匆匆拿起銀筷,挨個夾菜,統統塞到嘴裡,嚼來嚼去。
還是,沒有味道!
溫少行,溫君庭。
你們兩個賤人—
無逸齋,舍館。
月光透過窗棂灑下斑駁碎影,躺在床榻上的兩小隻已經褪去大半白紗,溫君庭甚至已經可以從床榻上跳下來,再跳上去,隻不過剛才跳下來的時候崴了腳,這會兒老老實實躺在那裡。
欲速則不達。
至于溫少行則從早膳開始挺屍,話也不說一句,整個人看起來生無可戀,就要升天。
“想開些,祖父這麼做也未必不是對你好。
”溫君庭扭頭看向自家兄長,安慰道。
溫少行雙眼木讷盯着房梁,眼睛眨也不眨。
“别人家的祖父都是以德服人,咱們那個祖父,是以缺德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