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蕭臣誓言那一刻,溫宛唯一的感覺就是她對别人的要求還不夠狠。
宋相言曾問過她,什麼樣的人活的最快樂?
那時她的答案是問心無愧之人。
宋相言搖頭,聖人婊活的最快樂。
何為聖人婊,就是用聖人的标準要求别人,用賤人的标準要求自己……
溫宛細想蕭臣這段誓言,遺憾跟一生求而不得相比,自然是求而不得的痛苦更深刻一些。
溫宛再次拍了拍蕭臣肩膀,“好好做事,本縣主不會虧待你。
”
“謝縣主。
”蕭臣拱手。
但見蕭臣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溫宛補充一句,“你先去做事。
”
蕭臣不想走,畢竟把孤千城一個人留在溫宛身邊他不放心。
孤千城對眼前戴面具的男人倒沒什麼厭惡的情緒,就覺得他發誓的内容頗有深意,可見是顆多情的種子。
待蕭臣被迫離開,溫宛轉身看向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的孤千城,“你昨天晚上怎麼回事?
”
一個兩個都這樣,孤千城有些欲哭無淚啊!
“本小王爺未婚王妃的床上躺着别的男人,你現在問我怎麼回事?
”
孤千城話還沒說完,溫宛直接抄起旁邊花盆狠砸過去,“誰是你未婚王妃?
”
“你啊!
”孤千城捧着花盆走過來,好意提醒,“昨天晚上祖父大人說的話你都不記得了?
聘禮兩日後即到,你什麼時候跟我回去?
”
“你什麼時候死?
”溫宛發出靈魂一問。
孤千城認真想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我可能還會活很久。
”
“那可真遺憾。
”溫宛冷哼,走向房門。
孤千城一臉委屈跟在溫宛後面,“本小王爺剛剛才幫了你,要不是我,萬春枝能那麼快答應隻占三成四的股,再說,剛剛不是你說的,本小王與你有婚約在身……”
孤千城喋喋不休時,溫宛突然轉身,眉目狠厲,“本縣主現在正式通知你,婚約作罷!
我死也不會嫁給你!
”
“那……”
“别說話!
”
孤千城上前一步時,溫宛再度回身,滿身戾氣,“别跟過來!
”
看着溫宛獨自上了馬車,又看着馬車揚長而去,孤千城懷抱花盆,怅然若失。
其實他知道,就大眼睛這個脾氣如果不是真的喜歡,會叫誰躺在她床上!
從小惦記的媳婦終于長大了,也終于要跟人跑了……
且說戰幕自碧水苑回來之後吏部任命同時傳到兵部跟神策軍軍營,兵部侍郎一職由邢棟擔任,戚沫曦則為神策軍新任主帥。
除此之外,兵部尚書由骠騎大将軍程烨挂職,宰相則由太傅鶴柄軒暫代。
太子府,戰幕得知任命之後久久都未開口。
蕭桓宇也對驟然變化的時局猝不及防。
“邢棟是歧王手筆,戚沫曦是怎麼回事?
”
“回老師,蘇玄璟設計挑撥衛婧與衛林娘的關系,不想衛婧那夜在戚沫曦别苑,許是因為救命之恩,衛婧當是在楊肅面前沒少替戚沫曦說話。
”
戰幕手捋白須,“平宣侯活的明白,早早交了手中兵權去過閑雲野鶴的日子,在朝中留有一子一女,戚楓為大理寺少卿,依附的是宋相言,戚沫曦……戚沫曦那是他管不了,否則以平宣侯的性子斷不會讓自己女兒入軍營為将為帥。
”
“老師的意思是,戚沫曦不代表任何一方勢力?
”蕭桓宇淺聲恭敬道。
戰幕皺起白眉,“戚沫曦暫時可以不理,老夫不明白的是,皇上為何要程烨挂職兵部尚書,程烨是武将,朝中文官無人勝任了?
”
蕭桓宇也很疑惑,百思未解。
“還有鶴柄軒,那也是個不幹事兒的,叫他代任宰相跟朝中無相有什麼區别?
”戰幕沉凝許久,“聖意難測。
”
蕭桓宇看向頭發跟胡須都已經花白的戰幕,“還有一件事,大理寺以魏泓畏罪自缢為由,結了案子。
”
戰幕猛擡頭,“結案了?
”
“三位仵作跟郁玺良都驗過屍,的确是自缢,而兵部尚書揭發的那些證據也都确鑿,宋相言以此為由結案,無可厚非。
”蕭桓宇低聲道。
戰幕搭在桌邊的手不由的攥緊,“如此草率?
”
“魏沉央已經在大理寺外敲了一整天法鼓,大理寺無人理會。
”蕭桓宇也沒想到魏泓死的這麼突然,心中亦惋惜。
戰幕重重靠在椅背上,“這局勢發展的,老夫怎麼看不明白了……”
“如今我們在朝中折損四位朝臣,宰相之位旁落,學生隻怕這不是巧合。
”
蕭桓宇凝眸,“歧王會有這樣大的本事?
”
戰幕微微擡頭,目光望向廳門。
秋風瑟瑟,院中百年桑樹的葉子仿佛一夜變黃,随風墜落。
“不管是不是歧王,先朝歧王下手,倒下這一個自然會有下一個冒出頭來,老夫倒要看看站在歧王背後的會是誰。
”
蕭桓宇贊同點頭,“老師以為,對付歧王的關鍵是……”
“萬春枝。
”
依戰幕之意,既然魏泓已死,那就把魏泓的死算在歧王頭上,借魏沉央之後打擊萬春枝。
歧王在朝勢力并不強硬,若再失萬春枝相助便隻剩下一具空殼。
蕭桓宇深以為然,轉身退出房間後直奔宰相府……
夜已深。
百川居内郁玺良正在飲酒,飲的是竹葉青。
自己買的酒,喝一口都肉疼。
拜溫宛所賜,宋相言又買了一批錦鯉扔到池子裡,池塘魚滿為患,無逸齋掌勺後廚晚膳前剛撈出去一批。
有風起,小築房門開啟,蕭臣閃身而入。
“學生拜見師傅。
”蕭臣去找過绮忘川,對于魏泓之死,黃泉界全無線索。
郁玺良料到蕭臣會來,擡手示意其落座。
見郁玺良飲酒,蕭臣略有疑惑,“師傅有心事?
”
“沒有啊!
”
“師傅不是說,早晚不會喝酒……”
郁玺良恍然,笑了笑,“許久沒喝竹葉青,嘴讒,沒忍住。
”
“一人喝酒無趣,我陪師傅一起喝?
”
郁玺良未語,直接倒叩酒杯。
他真的很想問蕭臣,溫宛誤以為他戒酒有心可原,誰讓他手賤當着溫宛的面把竹葉青倒進池塘裡!
宋相言誤以為他戒酒也能說得過去,跟溫宛在一起被荼毒不奇怪。
可是眼前這位愛徒!
你是腫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