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宛自禅室回來就在苦思冥想,倒也讓她想出幾個不太成熟的計劃。
要麼直接去找蘇玄璟,拉他一起爬山,要麼直接把蘇玄璟敲暈,背去後山陷阱往裡一扔。
可萬一蘇玄璟拒絕爬山,她一記手刀下去再沒敲暈,如何善後?
好在車到山前必有路,溫宛在聽到柳滢大喊大叫之後靈光一閃,如有神助!
她片刻耽擱也無,直接從屋裡搬把椅子跑到院牆處,蹬上椅子朝隔壁居舍扯起喉嚨,“蘇公子!
”
這個時辰蘇玄璟應該是睡下了。
“蘇公子!
蘇公子!
”溫宛跳高似的大喊大叫,院牆相對高,她唯有跳起來才能看到屋裡燭燈有沒有亮。
屋裡燈未亮,蘇玄璟卻是披着一件單薄衣裳從房間裡疾步出來!
蘇玄璟神色焦急,憂心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縣主可是遇到危險?
”
“不是我,是柳滢姑娘!
她剛剛發瘋一樣從屋子裡跑出去,我怕她會有危險!
蘇公子,我先去後山追她,天太黑,你跟過來!
不然我怕!
”溫宛不敢說的太詳細,畢竟她知道的也甚少。
沒給蘇玄璟反應的機會,溫宛‘咻’的從椅子上跳下來,直接順着居舍前面一條通向後山的甬道跑過去。
眼見溫宛消失在院牆,蘇玄璟立時皺眉。
柳滢?
他反應過來,是魏王表妹!
那一句‘我怕’使得蘇玄璟沒多想,直接沖出院子去追溫宛。
奈何男女居舍有院牆相隔,中間鐵門酉時上鎖,蘇玄璟不得不從男舍左側那條甬道轉去後山。
兩條岔路,最終歸于後山那條甬道!
月色如銀,被繁茂樹葉切割成一束束清冷幽靜的微光,落在甬道上照亮前路。
溫宛跑的快,往日裡隻要溫少行不用輕功,沒一次能跑過她。
弟弟奪命狂奔,姐姐追命鎖魂,這是禦南侯府東院經常會出現的場景。
此刻溫宛正跑的歡實,忽見雙腳離地!
“别怕。
”
熟悉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溫宛聞聲便知是誰,于是擡頭,“魏王你怎麼在這裡,柳姑娘……”
“她已經在坑裡。
”蕭臣收到卓幽在後山發出的信号,又見蘇玄璟跑出居舍便來追溫宛。
計劃隻差最後一步。
溫宛須在更遠的地方吼一聲,讓蘇玄璟義無反顧沖進後山。
但這不重要,他怕溫宛怕鬼……
耳畔風聲呼嘯,溫宛被蕭臣攬在懷裡,因為恐高雙手下意識摟住蕭臣脖頸,這樣挂的緊實。
月光皎白,落在蕭臣冷俊容顔仿佛鍍上一層淡淡的銀色光暈。
從溫宛的角度看過去,蕭臣下颚弧度近乎完美,薄唇緊抿,鼻梁挺直,那雙眼睛深邃又明亮,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質剛毅又堅強。
這是真男人!
“摟緊些。
”蕭臣不敢低頭,如此親密的接觸,他能感受到溫宛身體的熱度跟柔軟。
溫宛‘哦’了一聲,胳膊摟的更緊,臉頰自然而然貼在蕭臣胸口,她聽到了蕭臣的心跳。
沉穩,有力。
獨屬于這個女人的味道随着夜風拂入鼻息,蕭臣握着溫宛腰支的手微微收緊,他忽然想到白天裡與蘇玄璟信誓旦旦說的話。
整個大周朝,唯溫宛才是魏王妃的不二人選。
前世,今生。
這一點從來沒有改變過。
蕭臣迎着夜風,聲音飄忽,“溫宛,嫁給我好嗎?
”
兩世情話,也不過這一句。
風太大,溫宛仿佛聽到什麼,“魏王?
”
“嗯?
”蕭臣幾乎沒有意識,他将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了。
見蕭臣神色無異,溫宛重新把小臉貼回去,“沒事。
”
前面空曠處,蕭臣俯身落足卻舍不得松開懷裡女子。
溫宛不提醒他便當作是忘了。
司馬瑜說過,對于喜歡的女子,要不惜一切代價靠近,靠近,再靠近!
情緒醞釀到極緻的時候霸王硬上弓,也未嘗不可。
蕭臣吸收掉司馬瑜大部分醒世良言,唯獨這一句他做不到。
像霸王硬上弓這種豪氣,怕也隻有司馬瑜那種敗類才拿得出來……
他低頭,“還請縣主給蘇玄璟一個信号,讓他知道你在這個方向。
”
月光下的溫宛,肌膚柔白,五官精緻,明亮清澈的眼睛上兩排小扇一樣的睫毛呼扇着,像蝶羽。
溫宛沒走神兒,她一直想着正事!
“好!
蘇玄璟—”
蕭臣讨厭這三個字,尤其此時此刻!
他抱着溫宛,溫宛叫的卻不是他。
“蘇……”
溫宛終于發現問題所在,扭頭借月光往下看,自己雙腳與地面的距離也就一丢丢,“魏王可不可以先把我放下來?
”
蕭臣佯裝疏忽,“抱歉。
”
溫宛擺手,“沒事沒事。
”
“柳姑娘你别跑!
蘇公子……蘇玄璟,我害怕—”溫宛朝着來時路,扯着嗓子大喊,戲特别足。
蕭臣看着溫宛,忽然搭手在她雪肩,“有本王在,縣主别怕。
”
溫宛感受到肩頭重量,一臉茫然扭回頭,“我不怕啊,我是騙蘇玄璟的。
”
“哦……”
蕭臣也終于從自我感動中回過神,“噓!
我們蹲下來。
”
依着蕭臣的意思,深坑就在這個方向,隻要蘇玄璟入後山,他便有辦法把蘇玄璟引去陷阱。
一人高的灌木叢裡,溫宛與蕭臣頭頂着頭蹲在一處,靜靜聆聽。
終于!
溫宛猛擡頭看向蕭臣,眼中欣喜若狂。
她沒開口,隻用唇形告訴蕭臣,‘蘇玄璟來啦!
’
蕭臣瞧着溫宛那副模樣,薄唇情不自禁勾起。
第一次,第一次啊!
他忽然覺得溫宛似乎也不是如他想象中那樣喜歡蘇玄璟,這樣的認知讓蕭臣心底充滿無限希望。
司馬瑜說的果然沒錯,隻要你肯邁出最艱難的一步。
接下來的每一步,或許都是坦途。
蕭臣朝溫宛點點頭,擡指于唇作了個噤聲的動作。
溫宛想笑,為防萬一幹脆用兩隻手交疊捂住嘴。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讓兩個人徹底安靜……
“溫縣主!
”蘇玄璟走的急,身上隻披一件單衣。
山間夜風冷寒,他卻顧不得這些,因為走的太急有一隻長靴甚至沒有提緊。
這一刻的蘇玄璟慌張又憤怒,他怕溫宛會出事,更厭惡柳滢何德何能竟然将他在乎的女人帶到這種危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