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嘈雜聲止。
十數位朝中重臣目光皆落在戰幕身上。
戰幕立于殿前未語,直到鶴柄軒跟李世安停在他身邊方才轉身,“你二人,大膽!
”
一聲喝,渾厚铿锵,吓的鶴柄軒跟李世安頂着兩張懵逼臉望向戰幕,心頭哇涼。
“皇上失蹤這種天大的事你們也敢隐瞞!
”戰幕寒聲厲喝,目覆寒霜,“你們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
”
鶴柄軒跟李世安何等老練,始終沒練過戰幕!
他們瞬間明白過來,戰幕根本沒想接手這件事,非但沒想接手,還直接把屎盆子扣到他們身上,皇上丢了關他們什麼事,又不是他們弄丢的!
“軍師息怒,皇上失蹤這件事……”
“既是你們說晏伏昨夜入宮面聖之後皇上與他一起憑空失蹤,你們何時知道便該何時采取行動,而不是在這裡蒙騙百官而不作為!
”戰幕既知昨夜晏伏入宮,便早早派人打聽,方知昨夜睿親王府也不消停,蕭臣去過。
“你們當這種事是能蒙騙過去的?
皇上若有三長兩短,你們兩個萬死!
”戰幕勃然大怒,“鶴大人為一朝宰相,這件事你失查!
”
李世安一聽這話風不對,趕忙開口,“老奴昨夜已經把消息傳到宰相府,宰相大人覺得此事不易聲張……”
鶴柄軒倒是沒跪,但在戰幕面前也低着頭,聽到李世安欲撇清此事不由低咳一聲。
李世安話說到一半,隻得閉嘴。
他一個太監不用把自己整成多精明似的,隻要能把鍋甩出去,他也不怕砸到誰。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剛剛鶴大人不是說想要徹查睿親王府,将其親眷全部下獄,所有相幹之人皆重刑重審麼。
”戰幕挑白眉看向鶴柄軒,“那還杵在這裡做什麼!
”
鶴柄軒無比尴尬,“軍師說的是。
”
“皇上失蹤關乎我大周江山社稷,鶴大人不行就叫上大理寺跟刑部一起查!
任何事都以找到皇上為先!
為重!
”
鶴柄軒瞧着戰幕在那兒發火,心裡就跟啞巴吃黃連一樣有苦說不出。
老狐狸啊老狐狸!
“微臣這就去辦!
”
鶴柄軒再不理會圍在寝宮外面竊竊私語到他幾乎能聽到的幾位朝臣,大步離開。
待其走後,戰幕一聲令下退了衆臣,頭也沒回走下台階。
此時此刻,一直跪在台階上的李公公抖抖身上黑色褂襖,雙手撐住地面站起身,目光緊盯住戰幕漸行漸遠的身影。
之前他一直以為比起戰幕,周帝才是尊老最難纏的對手,如今看來,戰幕不愧是大周第一軍師,平時不聲不響貓在太子府裡曬太陽,關鍵時刻可真會見縫插針。
周帝活着還好,周帝若死昨晚夜入睿親王府的蕭臣豈能洗脫嫌疑……
正如李世安猜測那般,鶴柄軒離開皇宮第一件事便是徹查睿親王府,逮捕白萍跟紫玉,提審蕭臣。
大理寺,宋相言自天牢回來既入雅室,溫宛早在那裡等候。
“怎麼樣?
”
“放心,有本小王在鶴柄軒不敢對他們用刑。
”
宋相言趕的急,走到桌邊咕嘟咕嘟喝了兩茶碗,“可情況不容樂觀,昨夜七皇兄入睿親王府沒半個時辰睿親王即入皇宮,再然後皇上跟晏伏就全丢了,你要說這事兒跟七皇兄沒關系,誰能相信。
”
“跟蕭臣沒關系,跟夜離有關系!
”溫宛着急看向宋相言,“夜離是古國最純正的血統,晏伏必然聽命于他,昨晚夜離前腳跑進睿親王府,晏伏後腳入宮就把皇上虜走了,這絕對不是巧合,他們想做什麼?
”
宋相言也知道溫宛說的全都對,可是沒有證據,“當務之急找到皇上,或者找到夜離。
”
“晏伏寝居裡面一定有密道,蕭臣親眼看到夜離跑進去,沒找到一定是因為進了密道。
”溫宛笃定道,“皇上寝宮也有密道,不然皇宮裡那麼多侍衛都是瞎子不成!
”
宋相言也意識到這一點,“鶴相親自帶人去皇宮搜找,他一定會盡心盡力,他的背後隻有皇上,至于如意宮裡的密道……”
“如意宮裡的密道如何?
”溫宛急切問道。
宋相言不想告訴溫宛太多不好的消息,可他出去這半日,聽到的沒一件好事,“如意宮裡密道被毀,包括七皇兄所說東華門外面的出口也不存在了,如果我沒猜錯,就算鶴柄軒找到寝殿裡的密道,隻怕密道也被毀了。
”
這點不難理解,不管夜離有何陰謀,最大陰謀一定是虜走周帝。
既然得手,還留密道何用,等人追麼!
溫宛絕望,“早知這樣,我便該叫紫玉帶着睿親王妃先藏起來,不該被……”
“紫玉跟白萍我能保才叫你别去通信兒,我若沒這個把握不會攔你。
”宋相言知道溫宛着急,他也着急,他們仿佛找到所有線索,又仿佛失去所有線索。
宋相言整個身子萎在座位上,眼睛不由瞄到角落裡堆的幾片理石。
他腦子亂,有些事終歸想的不是很清楚,“米蠱是養料且無堅不摧。
”
這句話是昨夜他們從葛九幽嘴裡知道的。
溫宛視線随之跟過去。
“你說二皇兄隻是想以米蠱提醒我夜離有問題嗎?
”
“葛九幽是不是說過,可供蠱王的養料不止米蠱,還有很多選擇?
”溫宛亦想到彼時葛九幽說的一句話。
宋相言扭頭看向溫宛,有些東西呼之欲出。
“會不會……”
“可上官宇已經撅地三尺,毫無發現。
”宋相言猜到溫宛想說的話。
溫宛搖頭,“萬一不在地基範圍之内,有沒有可能……”
宋相言恍然想到什麼,拉起溫宛走出雅室,他命戚楓召集侍衛,再入二皇子府邸!
如果密道被棄,毀它多此一舉。
如果密道還有價值絕對不可能盡毀,一定會留一個出口……
自蕭允失蹤至今整六日,自周帝失蹤整一日。
子時黃泉界,蕭彥與翁懷松跟郁玺良坐在一處,獨缺溫禦一人。
“溫禦死哪兒去了?
”蕭彥十分不滿意溫禦搶完他軟猬甲之後直到現在還沒露面的事實,“皇上失蹤蕭臣成衆矢之的,他還管不管!
”
蕭彥不知道,溫禦被堵死在密道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