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四郎哪敢含糊,将事情原原本本講出來。
“昨日溫宛他們離開後,我将宋相言轉移到上一任梁國使節在鴻壽寺私建的密室裡,那間密室早已廢棄,三年不曾有人進去,誰成想今晨我再去時宋相言已經不見了。
”
“梁國……”蕭冥河思忖一陣,上前一步彎下腰狠拍桌案,怒聲低吼,“你知不知道,梁國現任君主還是小梁王的時候,得蕭臣救命之恩!
”
苗四郎趕忙解釋,“即便是現任梁使也不是梁帝的人,上一任也不是。
”
蕭冥河聞言冷靜,“你确定?
”
“小梁王逼宮登基,根基未穩。
”苗四郎重重點頭,“我可以用性命擔保,兩任梁使皆非梁帝之人。
”
蕭冥河強迫自己壓下心底怒意,眉目如潭,“一個時辰。
”
“什麼?
”
“一個時辰之内倘若沒有宋相言的消息,我們依計劃行事!
”
苗四郎皺了下眉,“可我們手裡沒有宋相言了!
”
“真的沒有,假的還沒有麼!
”
聞得此言,苗四郎震驚,“此舉太過危險!
”
依他的意思,萬一‘宋相言’前腳剛被殺死,後腳就又冒出來一個,豈不成了笑話!
“計劃已經走到這裡,本皇子決不放棄!
哪怕賭局隻有一半機會能赢,我也決計一搏!
”
苗四郎見蕭冥河心意已決,随即問道,“假的宋相言……”
“此事你不必再插手了!
”蕭冥河轉身即走。
看着半掩的房門,苗四郎陷入沉思。
他知蕭冥河賭的是梁使不會把宋相言交出去,而是等待時機換取最大利益。
砰!
拳頭砸在矮桌上,苗四郎眼中生寒。
早知如此,他便早該殺了宋相言……
卯時三刻,溫宛帶着衛開元從問塵賭莊出發。
馬車裡,衛開元從懷中拿出皇城輿圖,标注紅圈的位置都是他們尋找過的地方,“現在除了西市幾個坊市,整個皇城我們都找遍了……”
待其擡頭,溫宛正死死盯着那張圖。
嘩啦—
“縣主?
”
衛開元看着将輿圖撕扯零碎的溫宛,一時氣極,“剩下那幾個坊市我沒記住名字,你現在把它撕了,我們要去哪裡找人!
”
“人是活着,他們随時都有可能把宋相言轉移到别處,我們這麼找,根本找不到人!
”溫宛的情緒已經接近失控邊緣。
她紅着眼眶,用力撕扯輿圖,“若叫我知道是誰抓走宋相言,我必殺他全家,掘他祖墳!
”
衛開元沉默了。
其實他早就知道這麼找,能找到的概率幾乎為零。
可至少做點什麼比什麼都做不了能讓眼前這位縣主好過一點。
所以他說溫宛不聰明呢,才明白過來。
“那現在怎麼辦?
”衛開元看着被溫宛扔在車廂裡的輿圖,輕聲問道。
溫宛也不知道,她低下頭,雙手疊在額間,腦子裡一片空白。
但她知道不能再這麼找下去,宋相言耽誤不起。
“先去大理寺。
”溫宛想找戚楓商量。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止,“縣主,前面好像出事了。
”
徐伯的聲音傳進來,溫宛沒有任何反應。
旁事她都不在意,“大理寺。
”
衛開元也發現不對,隻見側窗兩邊不時有人跑向城門方向,“徐伯,你攔下一個人問問。
”
片刻,徐伯急匆回話,“好像是城門上有人劫持人質,欲縱火燒人。
”
“燒人?
”衛開元不可置信,“大周皇城,天子腳下,殺人還敢這麼明目張膽嗎?
到皇城燒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
“不對。
”溫宛猛然擡頭。
“什麼不對?
”
“城門守衛森嚴,他們是怎麼登上城門的?
”
溫宛疑惑時徐伯的聲音再次傳進來,“不好了……不好了!
是……”
唰!
車簾掀起,溫宛走出車廂便見徐伯眼中惶恐焦急,“是宋小王爺!
”
溫宛隻覺渾身血液驟凝,整個人如雕塑般震在那裡。
衛開元緊跟着出來,“是誰?
”
“是有人想在城門處燒了宋小王爺!
”
不等徐伯說完,溫宛縱身跳下馬車,随人群一起奔向皇城正東門。
衛開元叫徐伯把車駕回去,直接去追溫宛。
果不其然,在溫宛跟衛開元趕到皇城的時候,城下已然距離百餘人。
城樓上的确圍着一群人,可是人數太多,溫宛看不清楚。
“溫宛!
”
人群裡傳來呼聲,溫宛尋聲看過去,是沈甯!
有衛開元開道,她擠到沈甯身邊,“是……”
“是!
”沈甯紅着眼眶,“我看清楚了,是宋相言!
”
溫宛隻覺心髒似被人用手狠狠捏了一下,她拉住沈甯,強作鎮定,“沒事,我們一定有辦法救他……”
沈甯身邊站着苗四郎,“不容樂觀。
”
四人同時擡頭,隻見數丈高的城樓上,幾十個士卒手握長槍将四五個黑衣人圍擠在中間。
而黑衣人中間赫然站着一名女子。
女子用麻繩将自己與另一人系在一起,那人,宋相言!
即便數丈高的距離,溫宛一眼認出被女子束縛住的人就是她日夜尋找的宋相言!
她想沖過去,卻被衛開元攔下來,“讓我來。
”
衛開元擡指間,一枚石子直射女子穴道。
砰!
不想石子尚未觸及女子,便被站在她身邊的黑衣人彈開。
“你們再敢動手,我就燒了他!
”因為那枚石子,女子突然變得異常激動。
眼見女子又從黑衣人手裡接過一個木桶,用力将桶裡的東西倒澆在自己跟宋相言身上,城下一片驚呼。
“那是什麼?
”溫宛美眸緊蹙。
“是石脂。
”衛開元目色漸沉,“那種東西遇火則燃,根本澆不滅。
”
溫宛猛然看向衛開元,眼中生出懼意。
數息,她朝城樓處高喝,“你想要什麼!
我都可以給你!
”
聽到喝聲,樓上女子垂望下來,聲嘶力竭,“我想要我的弟弟活着!
”
一語閉,溫宛愣住。
這時苗四郎扶着沈甯走過來,“此女是關裕親姐,三年前嫁給邑縣縣令,無所出,隻是礙于她弟弟是刑部尚書關裕,那縣令才一直不敢納妾,直到關裕死訊傳出去,那縣令知女子沒有靠山,三日前連納兩妾,納妾之後一紙休書将她休棄回關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