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璟一副不是很明白鶴柄軒言語之間深意的樣子,虛心聆聽。
鶴柄軒倒是實在,“你也不想想,如果沒有皇上授意,本相何緻于找這個麻煩,告賢妃!
”
蘇玄璟早就猜到,但沒想到鶴柄軒能如此坦言。
“你再想想,若非你與本相多着一層關系,皇上為何欽點你為主審。
”鶴柄軒語重心長,“這幾日玉婉每夜都哭,老夫知她難過,也知道……她在等你。
”
蘇玄璟明白鶴柄軒意有所指,“鶴相放心,玄璟定會對玉婉有個交代。
”
“那就好。
”鶴柄軒輕舒口氣,扭頭看向窗外,原本搭在袖内的手忽的收緊,眼底閃過一道微不可辨的冷光……
另一輛馬車裡,宋相言不在。
彼時從大理寺出來,宋相言就被一個衙役叫走了,半天都沒回來,戚楓沒等他。
“人不是本王殺的。
”車廂裡,戚楓沒問,蕭臣主動說出口。
戚楓聞言略微皺眉,“若不是魏王殿下,又會是誰?
那人意欲何為?
”
蕭臣料到此事跟赫連澤有關,但不好說殺證人的事到底是赫連澤做的,還是那個細作,須到場方能判斷。
馬車浩浩蕩蕩,終至西市。
宅院外,蘇玄璟最先走下馬車,緊接着是鶴柄軒跟蕭臣,戚楓跟在三人後面,餘下則是十幾個衙役。
四人入院,便見桃芯跟紀郎中的屍體橫在院子中央,周圍有鶴柄軒派過來的小厮看守。
蘇玄璟止步在院子裡,戚楓上前,“仵作片刻即到。
”
他點頭,随後看了眼跟在後面的蕭臣。
鶴柄軒視線亦落在蕭臣身上,目光如炬,“魏王殿下,你莫以為這般就能掩蓋賢妃淫亂宮闱的罪行!
”
沒有宋相言怼,鶴柄軒越說越來勁兒,“你這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先是公然在公堂上殺死周嬷嬷,這又在背地裡殺了他們兩個,你以為他們死了本相就拿你沒辦法?
天理昭昭,疏而不漏!
”
蕭臣面色冷然,“鶴相暗衛帶夠了沒有?
”
鶴柄軒被嗆的臉色一白。
戚楓走到兩人中間,“鶴相少安毋躁,魏王殿下殺人與否自有蘇大人斷案。
”
鶴柄軒心知蕭臣看着平靜,實則已成瘋批,保不齊一時動怒真能朝他下手,自己帶着暗衛,可未必是蕭臣對手。
此刻,蘇玄璟已然行到桃芯身邊。
他蹲下身,視線落在桃芯身上,乍一看身上并無外傷,可當視線移到桃芯脖頸時發現一條紅色勒痕。
銀絲繞脖,斷頸而死。
就在蘇玄璟預備起身時,目光陡然一暗。
視線裡,桃芯脖頸左側竟然有一朵紅色梅花?
未及蘇玄璟反應,背後突然傳來嘈雜聲!
他起身,回望。
隻見宋相言一襲官袍大步走進院落,身後為上官宇所率十二衛,各個威猛,身手不凡。
十二衛分至左右,最後走進來的人是大理寺醫官李輿。
“李輿,驗屍!
”宋相言高聲喝道。
這聲喝,惹的蘇玄璟十分不滿。
他走過去,神情冷然,“宋相言,此案我是主審,便是驗屍也該由我來指派,你沒資格!
”
宋相言不理蘇玄璟,又喝一聲,“驗!
”
蘇玄璟怒,“來人!
”
都是大理寺的衙役,他們見上官宇使了眼色,便無一人再聽蘇玄璟的話。
旁側,鶴柄軒實在看不下去,“宋相言,你莫以為你是小王爺就可以為所欲為,皇上有旨,賢妃案乃是蘇大人主審,你越俎代庖是重罪!
”
宋相言不理鶴柄軒,也不看蘇玄璟一眼,直等李輿驗屍完畢。
另一側,戚楓覺得奇怪,一時倒也沒有時間細問。
蘇玄璟動怒,再欲朝宋相言走時上官宇閃身而至,抽刀架在蘇玄璟肩頸上。
“大膽!
”蘇玄璟厲喝。
宋相言這才瞅他一眼,“大膽也是本小王大膽,有罪也是本小王有罪,今日之後本小王自會到皇上那裡負荊請罪,但有件事,本小王必須要弄清楚!
”
這時,李輿驗畢。
“回大人,此二人皆是被細絲勒頸,斷骨而死。
”李輿雖不是仵作,可作為前禦醫院院令的徒弟,他說出的話自有分量。
這個結果沒有任何陰謀可言,肉眼皆可見。
宋相言沒開口,等李輿繼續往下說,“兩個死者頸間皆有一朵指甲大小的紅色梅花印,梅花印下有各有針孔,針孔處有迷藥殘留。
”
宋相言聞罷叫李輿退下,轉爾看向蘇玄璟,“蘇大人覺得,李輿驗的可對?
”
蘇玄璟盯住宋相言,異常鎮定,“本官不知。
”
宋相言走近蘇玄璟,看了他一會兒,“你該知道!
”
未及其反應,宋相言突然揚聲,“把人帶上來!
”
數息,院外有兩個衙役押着一個姑娘走進來。
那姑娘一進來,蘇玄璟臉色即刻變得十分難看。
“蘇大人可認得她?
”
宋相言側身,目光悠悠落在姑娘身上,突然高喝,“蘇大人不必說,本官與諸位介紹,這位姑娘叫輕蕪,身在花間樓十年有餘。
”
誰不知道蘇玄璟跟花間樓的關系!
“宋相言,你想幹什麼!
”鶴柄軒邁步過去,低聲呵斥。
“鶴相莫急,好戲還在後頭!
”宋相言朝上官宇使了眼色。
上官宇當即撤回架在蘇玄璟脖頸上的利刃,轉身走向輕蕪,待他行至近前,朝其胸口伸過去。
眼見上官宇手掌探過來,輕蕪美眸陡然一暗,身形倒飛之際将押她那兩個衙役狠狠甩到地上!
千鈞一發,上官宇重重踏步,身形如豹子直逼輕蕪!
半空中,輕蕪心道不妙,陡然轉身欲逃。
輕蕪輕功了得竟在上官宇意料之外,他一招未中,再欲出招時宋相言突然擡手,便有四個黑衣人赫然出現在輕蕪面前,擋住去路。
院中,蘇玄璟看到眼前一切,垂在袖子裡的手狠狠一握。
果不其然,輕蕪再厲害也敵不過對面四人一招一式。
四人中隻出一人迎向輕蕪,甚至沒有過招,那種令人的窒息的壓迫感排山倒海來襲。
那人隻将手掌握在輕蕪肩頭,輕輕一退,輕蕪整個身體便似柳絮般飄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