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禦沉默數息。
“他怎麼知道尊守義會用無相陣對付我?
”
溫君庭說了戰幕的原話,‘你祖父這輩子最丢臉的一件事就是獨闖敵營求敗,人家還真遂了他心願,那次敵軍首将擺的就是無相陣,尊守義已經輸了一次,他想扳回一局自然不會留下後手,今晚你祖父多半會遇到無相陣。
’
“他為什麼會破無相陣?
”
“軍師說他在當年救下祖父之後潛心鑽研,用了三年才想到破無相陣之法。
”
溫君庭說到此,“祖父當年輸了之後,沒想過管對方首将要破陣方法嗎?
”
“沒有啊!
”
溫禦搖搖頭,“我要他也不能給啊!
”
溫君庭沒再說下去,二人行向軍營。
“君庭,你覺得……”
“軍師對祖父……”
“戰幕有沒有點狗拿耗子的嫌疑?
”
溫君庭看到自家祖父眼中真誠,違心點了點頭,“是有點。
”
此時大理寺,廂房。
一經目睹全程,他怎麼都想象不到戰幕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是怎麼研究出無相陣的破解之法。
隔行如隔山,然而戰幕做到了。
“軍師對溫侯用心了。
”
聽到一經開口,戰幕沒拒絕這樣的形容,“大師可知溫禦有何弱點?
”
“狂妄自大?
”
“記吃不記打。
”戰幕表示當時他都把敵軍首将押到溫禦面前,不想溫禦二話沒說就把人給砍了,搞的他措手不及。
他以為溫禦會問無相陣破法,所以他就沒問。
結果沒機會了。
一經仔細想想,記吃不記打這個總結,鞭辟入裡。
這時上官宇把傳回的消息遞進來,宿衛營遭襲,溫禦跟溫君庭大破無相陣。
床榻上,一經再次被戰幕的識心術驚豔到,“尊守義隻怕要氣死。
”
“他要是個能被氣死的,那便不足為懼。
”戰幕端起沙盤旁邊李輿專門為其調制的溫茶,“這不過是他想與我玩的一個小遊戲,真正的殺局不在此。
”
“那在何處?
”一經問道。
“之前已有七路大軍遭遇阻截,剩下的援軍生死未蔔,沒有馳援軍隊,這盤棋真的很難下赢。
”戰幕視線重新落在沙盤上,白眉微皺。
看着戰幕心事重重的樣子,一經終于明白眼前這位老軍師這些年承受了什麼。
想當初每每與先帝一起出征,他與先帝總會在隔壁營帳吃好喝好,睡好然後起來聽捷報。
那時的他從來沒入過戰幕營帳,自然不知道為打赢一場仗,戰幕到底要耗費多少心血。
而今他就躺在這裡,看着戰幕白眉緊鎖,眼角眉梢從開始到現在從來沒有舒展過,不免心疼,“輸了又怎樣,不過一死。
”
“這樣死,老夫可對不起先帝。
”
戰幕眼中燃起幽冥火焰,“尊守義想動搖大周根基,老夫務必送他去死。
”
看着戰幕執着且堅定護着大周江山,一經忽然特别不理解先帝為何不将密令甚至是遺诏交戰幕,為何要交給尊守義。
尊守義到底是誰!
“罪該萬死。
”一經突然道。
戰幕看過去,“什麼?
”
“我彌陀佛。
”一經淡淡開口。
戰幕笑了,“多謝大師誦經……不如大師誦一段經文如何?
”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無窮般若心自在,語默動靜體自然……”
一經輕輕誦念時,戰幕再也支撐不住,終于睡着了……
另一處,尊守義也得到消息,宿衛營早有埋伏且溫禦破了無相陣。
此時矮炕上,尊守義臉色看不出異常,可一股自其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寒意連周帝都覺得有些難以承受。
好在他為帝多年,身上自帶威嚴,“朕終于明白父皇為何獨寵戰幕這麼多年,他的确有過人之處。
”
對面,尊守義看着布防圖上的宿衛營,良久,“戰幕。
”
“尊老或許在别的地方亦有過人之處。
”周帝贊許的有些假大空。
尊守義絲毫沒有被周帝的揶揄刺激到,“戰幕也就是有這點識人心的小伎倆,那便再來一次。
”
這回周帝不幹了,“尊老莫要賭氣,當務之急是如何破皇城之危!
”
“破危的是戰幕,老夫有何危?
”尊守義還是有一點點生氣了。
周帝無語凝喉,“難不成城外就那麼一直對峙?
”
尊守義掃過城中八十八營,除去五道營跟宿衛營,還剩八十營。
有那麼一刻,他忽然想在這八十營裡随便點一個,然而他很清楚,如果是那樣戰幕猜中與否是天意,而不是他們之間的較量。
于是骨子裡充斥的不甘讓他放棄随意點指,決定認真思考這最後一次比拼要設在哪裡。
見尊守義眼睛一直盯着布防圖,周帝微怒但又不好發作,“尊老……”
“五道營跟宿衛營。
”
周帝愣住,“什麼?
”
“明日醜正。
”尊守義沒理周帝,看向一直站在旁側的羅生。
“是。
”
羅生領命收起布防圖時,又道,“溫宛跟沈甯找到那些東西了。
”
尊守義并沒有意外,手指捋過白須,“蠱蟲其實是兩個字,蠱,蟲。
”
對面,周帝詫異自己聽到了什麼?
不然是幾個字。
“溫宛用的是蠱,沈甯……”
“沈甯身邊的苗四郎是南诏人。
”羅生低聲道。
“知道,苗越劍的弟弟。
”尊守義對苗四郎有印象,當年他在兩個兄弟之間選了苗越劍,此時回想,那時為何不選苗四郎他也有些忘記了。
“縱然他們有通天的本事,也來不及了。
”尊守義看向對面周帝,“皇上也須有個準備,我們也該出去露個面了。
”
周帝不知道自己要準備什麼,“如何露面?
”
“還沒想好。
”
尊守義要看明日醜時戰幕能不能猜對……
一夜又一夜。
自周帝失蹤已經過去三個晚上,蕭冥河出現在靖水樓時屏風後面無人。
師媗拿出李世安餘下走過的地方跟藍色标識。
蕭冥河将所有标識擺到一處,唯獨沒有擺出最後一個。
因為最後去處是他叫司南卿告知李世安的,不在那張單子裡。
“殿下,屬下看不出什麼。
”師媗落目,所有藍色标識合在一起,并無特别之處。
蕭冥河擡手,“取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