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斐記憶裡的寒棋,是困在皇宮裡的小白鳳,終日所想應該是怎樣逃出牢籠,而不是憂國憂民,她隻是個女人。
“局勢總是在變……”
公孫斐噎了下喉嚨,“就算沒有大周,也有可能是别國入侵,你能守得一時,如何守得了一世?
”
“我賭蕭臣,蕭臣若能稱帝,于阗與大周交好,他國若然進犯,大周定然不會袖手旁觀。
”
寒棋從未這般認真與公孫斐說出自己的想法,“你能放棄溫弦,過來幫我嗎?
”
看着寒棋的眼睛,公孫斐沒有半分猶豫,搖了搖頭,“不能。
”
“那便是死敵。
”寒棋原本對他也沒抱期望。
“溫弦一樣可以做到這些。
”公孫斐認真道。
“把一個國家的命運,如此不負責任交到那樣一個蠢貨手裡,我做不到。
”寒棋深吸了一口氣,“而且,一個連自己恩師都殺的太子,我也不會信任。
”
多麼蒼白的事實,真是沒辦法改變。
就在公孫斐想要狡辯蕭桓宇可能沒有那樣不堪時,一輛馬車疾馳而至,他認得那輛馬車。
果不其然,蕭桓宇神情焦急從車裡下來,快步走到寒棋的馬車前,“斐公子可在?
”
“死了。
”寒棋冷聲回道。
公孫斐詫異看向寒棋,轉爾起身掀起車簾,“太子殿下有事?
”
蕭桓宇鑒于寒棋在,遲疑數息,“有消息說溫姑娘去了護國寺,可有此事?
”
公孫斐皺了下眉,扭頭看向寒棋。
寒棋冷笑,“太子殿下哪裡來的消息,溫姑娘不就在對面麼!
”
背後傳來車輪碾壓聲響,蕭桓宇跟公孫斐皆望過去,隻見巷口處拐進來一輛馬車,緊接着第二輛,第三輛……
前前後後,十幾輛馬車堵的長巷水洩不通。
眼見第一輛馬車上,戚楓命人将溫弦押下來,蕭桓宇跟公孫斐神色皆變。
“太子殿下來的正好,不妨與戚某入大理寺看一場好戲!
”對面,戚楓看到蕭桓宇時,拱了拱手。
蕭桓宇心知不妙,可現在也不是逃的時候。
就在蕭桓宇邁步時,後面馬車裡,蕭彥帶着十幾個老祖宗走下馬車,這陣勢着實叫人心裡沒底。
蕭彥看到蕭桓宇,原想說話,最終隻搖了搖頭,歎口氣便進去了。
餘下那些個老祖宗雖無權無勢,但身份尊崇,蕭桓宇拱手,直将最後一人送進大理寺方才跟了進去。
公孫斐才下馬車,寒棋即吩咐落汐駕車離開。
他在門口處遇到姗姗來遲的溫宛,眼神幽怨,“溫縣主以後有事,可不可以不拿寒棋公主當擋箭牌,這樣有意思麼?
”
溫宛忽然想到佛殿裡溫弦說過的一句話。
她說上輩子公孫斐帶寒棋私奔了,隻是後來被發現,寒棋回到皇宮,至此後郁郁寡歡……
如果上一世愛的人,這一世還會愛,那溫弦說的或許是真的。
蕭臣上一世真的喜歡他?
見溫宛死死盯着自己,公孫斐還有些不适應,輕咳一聲緩解尴尬,“縣主請。
”
溫宛回神,轉身走進大理寺。
此時所有人已經聚到後院。
蕭彥讓柏驕搬些椅子過來給眼前十幾個老祖宗看座,看戲看全套。
柏驕湊過去,“王爺,奴也老了。
”
幸有戚楓想的周到,吩咐衙役們過來将人安頓着坐下來。
“小王爺還沒回來麼?
”戚楓拉住一人,低聲問道。
衙役搖頭。
“上官大人也沒回來?
”戚楓蹙眉,以宋相言的脾氣秉性以及對溫宛的重視,今日之事他不該缺席。
但見衙役再度搖頭,他擺手,心想着若宋相言與上官宇在一起,倒也沒什麼大事。
這時,溫宛與公孫斐先後走進後院。
公孫斐于衆人間看到蕭桓宇身影,自覺站了過去。
“他們抓了溫弦,斐公子不該說句話麼?
”蕭桓宇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眼前陣勢讓他惶惶。
公孫斐低下頭,輕歎口氣,“隻怕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
衆人視線内,溫宛緩步走到被五花大綁的溫弦面前,揪出堵在她嘴裡的白色紗布。
“溫宛,你這個賤人快放開我!
我是于阗長公主,我要見宗政,我要見公孫斐!
”溫弦還是那套說辭,沒有半點花樣。
溫宛笑了,“剛剛護國寺宗政也在,他這會兒應該回鴻壽寺忙着回信于阗帝後,在于阗有消息之前,他應該不會再來見你。
”
“溫宛!
你為什麼要害我?
”溫弦怒聲低吼,五官猙獰,睚眦欲裂。
溫宛覺得好笑,她靠近溫弦,“如果有害我的機會,我相信妹妹一定不會手下留情,你我之間還需要問為什麼?
”
不等溫弦反駁,溫宛突然面向院中十幾個狀态不一的老祖宗們,即便有些因為昨夜沒睡今天又舟車勞頓睡頭了,可這并不妨礙溫宛說出接下來一段話,
“諸位,感謝大家能為我作這個見證!
”溫宛高喝,“溫弦剛剛在護國寺佛殿親口承認,鸩石跟解藥是她所有,而太子蕭桓宇向她所要鸩石劇毒,給戰軍師下毒,緻軍師陷入昏迷,危在旦夕!
”
角落裡,蕭桓宇聞聲眼底驟寒。
他猛然上前,卻被戚楓擋下來,“這裡是大理寺,太子殿下少安毋躁。
”
“我沒說!
”
見溫宛冷眼掃過來,溫弦明知無從抵賴但還是做最後掙紮,“那些話都是你設局逼我說的!
”
“賢王殿下,那些話可是我逼她說的?
”溫宛看向坐在最前面的蕭彥。
被點到名字的蕭彥站起身,“設局是真,逼迫倒沒看出來,本王隻記得溫弦姑娘那時嚣張的很啊,蜀王,你說是不是?
”
衆人随即将目光落到蜀王身。
糟蹋三隻烤鴨的蜀王也真是不含糊,“溫弦是吧,你在佛殿說的話我們都聽到了,你說太子殺你,是因為你知道他給戰幕下毒,但你不計前嫌,願意繼續呆在太子府,啧啧啧,這等胸襟着實令本王佩服。
”
“沒有!
我沒說!
”溫弦的叫嚣在衆人聽來,太過蒼白。
而此時被戚楓攔住的蕭桓宇臉色煞白。
他知道,戰幕就在廂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