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宛本着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原則,并不是很關心蘇玄璟跟鶴玉婉的事。
“沈甯,我真覺得司徒佑不是暗蠍。
”
溫宛這幾日心裡仔細想過那夜發生的事,“我聽一經大師說過,那個暗蠍是個極其聰明的家夥,當年先帝想把這個人揪出來,都沒能做到!
”
“而且你不覺得巧合嗎?
”有些話溫宛不能跟蘇玄璟說,蘇玄璟平日裡智商超群,但若遇到‘暗蠍’的事瞬間就會變成瘋子,她要敢懷疑司徒佑不是暗蠍,蘇玄璟都不知道能幹出什麼事來!
她亦不想與蕭臣說,最近因為賢妃案的事,蕭臣身上頂着巨大壓力。
“什麼巧合?
”沈甯佯裝狐疑看過去。
“如果不是赫連澤的密信,司徒佑本可以逃過一劫。
”溫宛湊到沈甯身邊,“當時若非你的消息,司徒佑眼見着就要被鶴相帶走了!
”
“人隻要離開天牢,就會有無限可能!
”溫宛眯起眼睛,細細琢磨,“說真的,我都懷疑赫連澤是不是跟司徒佑有仇。
”
“你忽略了時間。
”沈甯不想告訴溫宛有關紅猛蟻的事。
“什麼時間?
”溫宛不解。
“赫連澤叫樓仲送出密信的時候司徒佑還沒被抓起來,隻有何堯暴露了。
”沈甯神色深沉,似在思考,“我想赫連澤是希望司徒佑快走,當務之急須先保命。
”
“可那個時候司徒佑在城外軍營裡,赫連澤不會不知道,但他卻把消息傳去将軍府,這怎麼解釋?
”溫宛存疑道。
沈甯沉默數息,“他傳進将軍府,應該是想通過某人再傳出城。
”
溫宛知道沈甯已經盡力了,“可能是,不過司徒佑是暗蠍這件事我始終不太相信,你也看到司徒佑死的時候,臉上全然沒有震驚,倒像是大義赴死一樣。
”
“他該知道自己逃不掉,便死的大方些。
”沈甯看着坐在旁邊陷入沉思的溫宛,眼底閃過一抹晦暗的光,“你之前與我說過,蕭臣稱帝,你便四海為家?
”
“嗯?
”溫宛一時晃神,沒聽清楚。
“沒什麼。
”沈甯強顔笑道。
所以我可不能叫蕭臣順順當當成為新帝。
以沈甯對溫宛的了解,蕭臣赢了這場奪嫡之争,溫宛真的有可能會了無遺憾離開,而以她對宋相言的了解,宋相言一定會辭官相随。
但若蕭臣失敗,溫宛應該會陪永永遠遠在他身邊。
蕭臣死,溫宛應該會殉情吧?
沈甯想到這裡時馬車颠簸了一下,她忽然清醒過來,再去看溫宛時目光暗淡了些許。
“停車!
”溫宛忽然開口。
“有事?
”沈甯與溫宛從鴻壽寺碰到,這會兒馬車朝禦南侯府駕。
沈甯想送溫宛回家。
“我去問塵賭莊一趟,沈甯你先走!
”
“這麼晚了,去賭莊做什麼?
”沈甯不解,溫宛的生意現在都由賈萬金接手,她應該沒什麼重要的事。
“小王爺約我在那兒等,剛剛差點忘了!
”溫宛着急,揮個手便鑽出車廂了。
原本已經有些清醒的沈甯,目光陡然冰冷下來。
直到車夫的聲音傳進來,她方開口,“回鴻壽寺……”
宋相言真的約了溫宛,因為找不到蕭臣。
他真不知道蕭臣這一關要怎麼過……
東市,宰相府。
鶴楊氏在得知女兒從花間樓回來之後終于松了一口氣,眼眶卻也忍不住紅了。
“蘇玄璟還算是個正人君子……”
鶴柄軒白眉緊鎖,“老夫本意,是希望玉婉在花間樓住一宿……”
“老爺!
”
鶴楊氏眼淚滾在眼眶裡,“已經夠了,玉婉進了花間樓,出來時披着蘇玄璟的衣服,他們的關系在外人眼裡已經不一般,難道你一定要毀了女兒清白才甘心?
”
鶴柄軒也不想,可接連被蘇玄璟跟蕭臣算計,且為此付出沉痛代價之後,他實在不敢有半點意外,每一步都要走的極為小心。
“而且……”鶴楊氏朝窗外看了一眼,“剛剛三皇子不是來了消息,蕭臣想弄死蘇玄璟,其實我們不必铤而走險……”
“夫人忘了司徒佑是怎麼死的?
”鶴柄軒寒目如錐,冷聲提醒。
鶴楊氏知道,是蘇玄璟跟蕭臣聯手算計死了,“可在他們眼裡暗蠍已經死了,如今太子府對蕭臣逼迫的緊,蘇玄璟跟蕭臣在公堂上鬧的不可開交,而且蕭臣說的也有道理,一山容不得二虎,蕭臣應該不會容太子府也擁有天杼全圖,他們應該不會……”
“夫人,你我賭不得萬一啊!
”
鶴柄軒随後又道,“蕭臣倒是給老夫提了一個醒,隻要坐實太子府通敵,蕭桓宇就算是敗了,至于如何坐實,倒也不難。
”
“老爺當真要犧牲暗狐的人?
”
“暗狐隻是幌子,叫暗蛇的人潛入花間樓,将血雁門叩上通敵投國的帽子,那蘇玄璟就真的難翻身了。
”鶴柄軒黑目幽冷,面容哪還像是金銮殿上那個甘做老實人的相爺。
這一次鶴楊氏沒有反駁,“既是老爺能用這法子叫蘇玄璟翻不了身,那玉婉那邊就算了,行嗎?
”
“不行。
”鶴柄軒想都沒想拒絕。
鶴楊氏終究舍不得自己的女兒,“叫玉婉貪上官司,你于心何忍!
”
“蘇玄璟是老夫心頭大患,他不死,死的就是我們……”鶴柄軒也不忍心,可路走到這裡,退不回去了。
就在這時,管家來報,說是秦緻要見自家老爺。
鶴柄軒本就煩躁,聽到‘秦緻’二字頓時怒火中燒。
他不想去,秦緻就是個反複無常,言行不一的瘋子。
可鶴柄軒還是去了。
房間裡,秦緻趴在床上,看到鶴柄軒時沒有任何的稱呼,就隻問他,“皇上會到公堂作證嗎?
”
鶴柄軒瞧他那副要死不死的樣子,很想過去掐一掐他脖子,“與你何幹?
”
秦緻擡頭,眼中透着讓人看不懂的神情,“程芷說過,他愛她。
”
鶴柄軒實在聽不得這種情情愛愛的酸話,他真的很想告訴秦緻,人生在世不止有愛情,多想想别的事情。
譬如小命!
事實上從秦緻答應自葵郡來皇城作證那一刻,他就已經是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