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碧站在那裡,任手腕湧血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眼睛裡含着淚。
她委屈。
這時,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蕭桓宇下朝之後趕過來,“母後?
”
“母後頭又痛了?
”蕭桓宇愠聲看向彩碧。
彩碧忍着淚,“回太子殿下,娘娘她……”
“退下!
”顧蓉冷聲呵斥。
彩碧當即弓身,退出房間。
蕭桓宇看到滿地狼藉,急忙走到顧蓉身側,扶她坐下。
“本宮沒事。
”顧蓉不想在自己兒子面前表現出脆弱,可臉上的恐慌卻根本隐藏不住。
“我這就宣召翁懷松!
”
蕭桓宇正要開口時被顧蓉攔下來,“就算你叫他來,他給的藥本宮敢吃?
”
這句話令蕭桓宇陷入兩難,“可是除了他,兒臣再也想不到還有誰能讓母後過的好受些……”
“洛沁。
”顧蓉眼底閃出希翼。
“可她留給母後的藥一樣有問題!
”蕭桓宇看到顧蓉憔悴模樣,一時間生出無力感。
顧蓉忽然擡頭,緊緊握住蕭桓宇手腕,“她……她是故意的!
”
“什麼?
”蕭桓宇狐疑問道。
“溫若萱!
”
顧蓉眼神發狠,“你想想,倘若本宮在你登基大典之前薨逝,那登基大典勢必延期,如此便是給蕭臣喘息機會!
”
蕭桓宇猛然想到這一點,臉色驟變,“她……她存了這樣的心思?
”
“定是!
”顧蓉心下一緊,“此事萬萬不能叫她得逞!
”
蕭桓宇一時氣極,“我殺了她!
”
“不行!
”顧蓉當然也想将溫若萱碎屍萬段,可當下這個節骨眼兒,誰死都會影響登基大典順利進行。
“那怎麼辦?
”
“本宮不會讓她如願!
”顧蓉眉頭緊鎖,“洛沁,我們還有洛沁,溫若萱同樣恨她,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桓兒,把她的藥給本宮拿過來。
”
蕭桓宇猶豫片刻,走去床邊拿來藥瓶。
“溫若萱死之前,她沒道理與我們撕破臉,所以她的藥是真的!
”顧蓉急忙倒也一粒,咽到嘴裡。
蕭桓宇看着坐在桌邊的母親,眼底流露出一抹深沉。
倘若母後沒有捱過登基大典,他該如何……
皇城裡雖暗流湧動,表面卻是一片祥和。
遠在南郡,溫家兄弟已與馳靖等十位武将彙合。
縱使顧寒派來的武将也不弱,可他們更強,無一折損。
偌大荒林,三百騎兵原地駐紮休憩,溫君庭集結十名武将商讨接下來的對策。
軍無二令,溫少行站在旁邊,隻字不言,聽從号令。
“顧寒很有可能會将麾下騎兵分成十隊,在我們最有可能入皇城的路上截殺。
”
篝火前,溫君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地形圖,圖中有十道無比醒目的描紅。
“距離登基大典還有七日,唯這十條路,可在七日之内趕到皇城。
”
馳靖是老将,看到地形圖後當即認可溫君庭的說法,“溫侍郎覺得我們要如何分配,才能赢了你與顧寒的賭注?
”
“為什麼要赢?
”溫君庭擡頭,神色肅凝。
馳靖不解,“剛剛你說,隻要顧寒能截住我們五隊人馬,我們就要打道回府麼?
”
溫君庭看向對面十位武将眼中疑惑,一字一句,“兵不厭詐,他若相信我說的話,便會将兵力分散開,若能分散成十股最好,若不能,至少也會分成五股。
”
衆将聞言,恍然大悟。
馳靖震驚,“所以……”
“所以我們的目的不是赢,是在七日之内趕到皇城。
”溫君庭垂首指向地形圖上最粗的兩道描紅,“依我之意,我們兵分兩路,分别從這兩處突圍,叫諸位過來,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
衆人皆将目光落在地形圖上,依各自經驗分析之後,覺得溫君庭所指兩條入皇城的路最為穩妥,全數同意。
“如此,明晨啟程。
”溫君庭将人組成兩隊,稍加囑咐之後便叫他們回去休息,養精蓄銳。
他則與溫少行坐到篝火旁,睡意全無。
溫少行取下篝火上烤好的野雞,拽了個雞腿遞過去,“我在隴西時聽說太子跟魏王不是握手言和了麼,怎麼鬧到這個地步?
”
溫君庭接過雞腿時看了眼自家兄長,俊朗少年,風華正茂。
他沒說話,默默啃着雞腿。
他從蕭臣那裡知道一些事,有關大伯與伯母的事。
“問你呢!
”溫少行隐隐覺得溫君庭有什麼隐瞞他。
“必是太子做了些讓魏王不能容忍的動作,才會鬧到現在的地步。
”溫君庭搪塞渞。
“說起來,我本就不同意魏王退這一步。
”溫少行朝雞脖子上咬一口,發狠道,“自古嫡位之争,成王敗寇,握手言和不過是表面敷衍罷了,換成我,必有雷霆手段,才會行菩薩心腸。
”
溫少行點了點頭,“兄長說的是。
”
“阿姐還好嗎?
”溫少行忽然問道。
溫君庭不想在這個時候說出真相,“都好。
”
“那就好。
”溫少行隻知蕭臣有行動,并不知道這件事的根源出在哪裡。
看着自家兄長淡定吃雞的模樣,溫君庭忽然想說什麼,終究是忍住了,“明日暫别,兄長一切小心。
”
“你也小心!
”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溫君庭與溫少行各自帶齊人馬,直奔皇城……
另一處,蕭臣帶着溫宛選擇崎岖山路。
即便如此,一日下來仍然遇到兩撥殺手圍堵。
第一撥遭蕭臣強勢反殺,第二撥人數太多,二人避其鋒芒選擇繞路而行。
午時溪邊,兩匹駿馬在山澗飲水。
溫宛與蕭臣暫休。
蕭臣将水嚢遞到溫宛手裡,随後坐到她身邊位置,“别急。
”
看出溫宛眼中擔憂,“我相信隻要我們不回皇城,蕭桓宇登不了基。
”
“他已經朝我們下死手了。
”溫宛握着水嚢,美眸輕顫,“我隻怕皇城那邊會更糟糕!
”
蕭臣的确擔心此事,“可我相信他們應付得來。
”
溫宛好奇,“你指誰?
”
“很多人。
”莫名的,蕭臣心裡最先浮現的人,竟然是蘇玄璟。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
上輩子将他戳成刺猬的人,如今倒成了他最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