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喜帕被揭開那刻,蕭堯終于看到喜帕下面七時戴着鳳冠的樣子。
今晚的七時真美,秀氣的臉上五官精緻,眉如新月,眼如秋水,一點绛唇嬌豔欲滴,最動人處是她額間花子,讓原本清新淡雅的美人平添幾分誘人的妩媚。
蕭堯看的癡迷,舉着玉如意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七時擡起頭,與蕭堯四目相視時擡起手。
蕭堯恍然,當即伸手過去握住,“七……夫人,夫人,夫人……”
七時神色嬌羞站起身,蕭堯也終于從震驚中緩過來,他拉着七時走到桌邊,哪怕他刻意控制,手還是抖個不停。
七時感受得到,于是反手握住他的,“夫君坐。
”
兩人同時落座,蕭堯将玉如意擱到旁邊,身形拘謹,雙手下意識搭在膝間。
七時主動斟酒,将其中一個酒杯遞給蕭堯。
蕭堯接過酒杯瞬間七時手臂挽過來,她正視眼前男子,目光裡晶瑩璀璨,“夫君,喝完這杯合卺酒,我便是你的妻,從今以後,有苦有難我們都不用自己咽,有福當然也要同享,我不會因為你是皇子就賴在你身上當蛀蟲,我不會吃你的穿你的,我有自己追求的目标,有自己的抱負跟理想,你若支持便支持,你若不支持我也不會放棄,你若娶我,便得接受我的身世,我不是富裕人家的孩子……”
七時說着話,眼淚不自覺掉下來,聲音卻異常堅定,“自小在貧民窟裡長大比不起大家閨秀知書達理,我也不會琴棋書畫,但我願意學,願意盡我最大努力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你喜歡的東西我都會去嘗試,我喜歡的東西也請你不要嫌棄,雖然你是皇子,我是一個梳頭娘,我仍然不能接受你納妾,不是你不可以,是你在納妾之前先給我一紙休書,我不是哭哭啼啼的性子,你叫我走我不會留,你也不要敷衍,若有一日你不愛,我希望第一個知道的是我。
”
蕭堯隻看到七時落淚,他又何嘗不是。
“皇子二字于我隻是負擔,我雖貴為皇子,自幼享受錦衣玉食卻從未感受到快樂,母妃打我記事起就教我取悅父皇,父皇喜歡聰明的孩子,我沒有那麼聰明,每次寫出來的東西不入父皇眼,母妃就要把我拉過去罰站,不許吃飯,後來慢慢長大,我便成了母妃跟外祖父所謂‘大業’的犧牲者,他們從來不會問我願不願意,隻會粗暴又直接指揮我去做,亦或不許去做某件事,近二十年,我隻知道笑意味着讨好,直到遇見你。
”
蕭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悲傷又欣喜的告訴七時,“那日偶然看到你在妝暖閣外笑着送走一位客人,我眼睛裡就再也容不下别的東西,你的笑那樣好看,那樣純粹,沒有一絲煩惱跟敷衍,真誠到讓人從心往外的羨慕跟渴望……可是後來……”
“不說後來,說未來。
”七時不想再去回憶過往那些隻要想到就會有揪心的疼萦繞在胸口,如何都揮之不去的往事。
人活着,得朝前看。
蕭堯眼含熱淚看向七時,“未來所有日子,還請夫人多指教。
”
“也請夫君多包含。
”
二人共同舉杯,飲盡杯中合卺酒……
夜裡,蕭臣來了墨園。
雖然溫宛覺得他們的計劃一切都很順利,蕭臣實在不必夜夜見面讨論那些早就讨論過的事,可人既然來了她也不好攆走。
今時不同往日,墨園除了溫宛還住着一個溫少行,是以二人還是決定靠窗下坐在地上。
“三皇兄與德妃鬧的太僵,本王隻怕不好收場。
”蕭臣的擔心不是沒有理由,德妃性子暴躁且記仇,想要德妃原諒蕭堯娶七時這件事簡直比登天還難。
溫宛倒不擔心,“三皇子說他有辦法,我們現在隻能信他。
”
蕭臣深吸了一口氣,“有時候,我很羨慕三皇兄。
”
“羨慕他可以置身事外?
”
“身為皇子,哪有什麼置身事外,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生在皇家太難獨善其身,就算沒有奪嫡念頭也得站隊,騎在牆頭上的早晚都得死。
”
蕭臣慘淡抿唇,上輩子的他就是最好的例子,“本王羨慕他可以娶到自己喜歡的女人。
”
說到這裡,蕭臣扭頭看向溫宛,溫宛大方迎過去,“等王爺大業得成,想娶什麼樣就娶什麼樣的。
”
“我想娶你這樣的。
”蕭臣脫口而出,目光深情落在溫宛光潔白皙的面頰,那有那雙如何看也看不夠的眼睛上。
上輩子一直沒有勇氣說出來的話,一直小心翼翼藏着的感情,這輩子他想痛痛快快說出來,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很多次。
誰這一生沒有遺憾,他隻是不想把遺憾留在溫宛身上。
溫宛笑了笑,“那時富可敵國的我王爺未必娶得起……”
“本王以江山為聘。
”
突如其來的承諾,溫宛還沒咋吧出味道就被外面傳來那一嗓子給吓沒了!
“阿姐!
”
随着腳步聲越來越近,溫宛跟蕭臣雙雙對視!
吱呦-
禦南侯府的人呐!
個個不走尋常路!
溫宛死都沒想到自家弟弟沒走門,直接推的窗戶!
房間裡,溫宛獨自靠在窗戶下面的矮牆上,屁股底下墊了兩個絨墊子。
燈未熄,溫少行縱身一躍,單腳踩在溫宛腦袋上,下盤不穩,撲通朝前摔個狗啃屎。
溫宛深呼吸,吹了吹被溫少行那隻腳勾下來的青絲,幽幽看過去。
“阿姐!
你怎麼坐在這裡,你坐在這裡為什麼不吭聲?
”溫少行狼狽從地上爬起來,一臉‘你不吭聲我才會踩到你’的因果關系湊到溫宛身邊,表情比誰都委屈。
溫宛深深吸了一口氣,“我以為你能看見我。
”
“阿姐你沒事吧?
”溫少行一屁股坐到地上,黑葡萄似的大眼珠子掃過内室,“阿姐你房間裡……沒有人?
”
溫宛,“……我不是人麼!
”
溫少行扭頭看向溫宛,咧嘴嘿嘿一笑,“阿姐不是人,是仙女!
”
“仙女現在想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