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鄭鈞的處境,如果連顧铮跟馳靖都不肯站在他身邊,這場輿論風波很難壓得下去,就算時間久到人們都淡忘,可再提起來依舊會讓鄭鈞陷入難堪。
但若馳靖跟顧铮能力挺,坊間就會有不同聲音,如果鄭鈞真那麼該死,同為溫禦麾下的他們為何沒有放棄?
那些精英們會充分發揮想象力,從不可能中尋找可能,傳言一旦有了質疑聲就會變得模棱兩可。
有時候,對立可消抵。
“說起來,殿下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成為羽林營主帥?
”司馬瑜的這句話不是疑問,是疑問式的陳述。
蕭臣沒有接過去,由着他繼續說。
司馬瑜仰頭四十五度角,歎出一口未老先衰的氣,“邢棟把我早年行軍經曆扒出來逐條看,然後給我安了一大堆軍功。
”
邢棟跟司馬瑜不同,二人喜好相同但行事作風孑然相反,邢棟更為細緻謹慎。
他既敢寫,蕭臣相信他必能找出依據。
“殿下你不知道,那些軍功我自己看着都心虛。
”雖說司馬瑜實屬趕鴨子上架,但别人都是實力配不上野心,他是野心配不上自己的實力。
司馬瑜但凡有進取的心,以他現在的本事足能擔起副将軍銜,至于元帥,能讓邢棟死心塌地也算是他實力展現的一部分。
“本王近日聽聞兵部在提朝中武将多老矣,所以在人才選拔上傾向于年輕一輩,此次提拔上來的一批人裡,你不算是最年輕無為的。
”蕭臣真心勸導。
司馬瑜表示他根本沒有被安慰到。
“王爺與溫縣主從魯縣回來這一路,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吧?
”司馬瑜轉開話題。
升職加薪對司馬瑜來說無關緊要,他祖上留的錢多,不靠這個活。
愛情才是他人生道路上永恒不變的主題。
蕭臣對這個話題也很上心,“差不多。
”
一起吃,一起喝,一起看朝陽升起,看夕陽落下,一起睡……
他曾做夢都想發生的,都發生了。
司馬瑜眼睛瞠起來,“殿下你現在這麼放肆嗎?
”
“不是你說的,喜歡就要勇往直前。
”蕭臣轉身拿起兵器架上的長槍,随手用抹布擦拭。
司馬瑜跟在蕭臣身邊,“屬下是說過,但這種事要兩廂情願才行,縣主也樂意?
”
蕭臣單手握住槍頭,抹幹後塗刷豬油護住表層,“宛宛似乎……”
想到之前到護國寺看太陽鳥的路上,溫宛依偎在自己懷裡,蕭臣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乎也不讨厭。
”
司馬瑜無比震撼,“那……殿下與縣主在一起幾次?
我是過來人,你得算算日子!
”
蕭臣詫異,“算日子?
”
“愛情的墳墓是什麼?
是孩子!
”
司馬瑜深有體會,“想當年我與多少女嬌娥花前月下,你濃我濃,郎情妾意好不快活,就是因為有了孩子,那些嬌娥仿佛一夜之間變成撲椤蛾子,在你耳邊又是扇灰又是嗡嗡,定要談婚論嫁,說是給孩子一個名份,俗不俗!
”
這是蕭臣在認識司馬瑜後,第九十七次三觀盡毀。
“你與本王說這些做什麼?
”
“萬一殿下與溫縣主有了孩子,一來愛情沒了,再者縣主拿什麼身份把這個孩子生出來?
最重要的是鴻壽寺裡還養着一個準魏王妃……”
啪-
蕭臣猛一下握緊槍頭,槍柄倏然彈起磕到司馬瑜下巴,牙崩掉一顆……
皇城,正東門角落。
溫宛坐在徐福的馬車裡,不時透過側窗望向城門處。
忽然之間,一道熟悉的身影淡入視線。
“縣主,就是他。
”車廂裡坐着莫修。
自溫弦說出‘上輩子’,溫宛就想試一試。
她回想上一世與溫弦經曆過的事,倒是有幾件可以試出溫弦是否‘未蔔先知’。
其中一件有關李氏。
當年蘇玄璟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消息,說李氏與别人私通。
她記得清楚,那時飯桌上有三個人,除了蘇玄璟跟她,還有就是溫弦。
溫弦表現的極為震驚,梨花帶雨跪到地上乞求自己跟蘇玄璟保守秘密,蘇玄璟表示消息是他不經意得到的,并不一定準确,政務繁忙他自不會去理内宅之事,自己當然也不可能把事情宣揚出去……
“縣主?
”
車廂内,莫修見溫宛愣在那裡,輕聲喚道。
“你派人暗中跟着他,去哪裡,見過誰都要細緻記錄下來。
”溫宛緩過神低聲開口。
莫修得令,起身離開車廂。
馬車仍舊停在角落,徐福詢問時車廂裡沒有動靜。
溫宛再次陷入回憶。
上輩子溫弦求她别把李氏與人私通的消息說出去,結果不到兩日李氏便與那人被二叔逮個正着,她聽到消息趕回禦南侯府時溫弦哭着沖過來,瘋狂質問她為什麼不守住秘密!
她那時都蒙了。
不是她說的!
雖然那個名叫楚倦的男人最後以死證明他與李氏清白,可自那之後二叔與李氏的感情再也回不到之前,李氏把所有錯都栽在她頭上,二叔也開始疏遠她。
她清楚記得自己與祖父哭訴時祖父臉上的表情,她知道祖父不信她,可也不怨她……
“溫縣主?
!
”
側窗外突然傳來聲音,溫宛下意識扭頭的一瞬間仿佛回到前世。
是蘇玄璟。
蘇玄璟一句話,打消了溫宛拒絕他上車的念頭。
小涼王答應與太子府結盟。
車廂裡,蘇玄璟将自己離開皇城這一路發生的事有選擇性講給溫宛,前半段她早就從蕭臣那裡聽到過,後半段蘇玄璟救小涼王的過程也算驚險。
當聽到小涼王與他隻是口頭約定的時候,溫宛暗暗松了口氣。
但又覺得這不是蘇玄璟的作派。
換作上一世,蘇玄璟若拿不到小涼王親筆書信根本不會回來。
“……縣主是專程在城門那裡等我嗎?
”蘇玄璟正聊着,突然問道。
溫宛不禁看過去,當年是蘇玄璟把楚倦與李氏私通的消息告訴給她跟溫弦,也就是說在此之前溫弦并不知道楚倦的存在。
這一世,蘇玄璟應該還沒有調查楚倦吧?
“沒關系。
”溫宛眼中冷漠到近乎冰冷的目光讓蘇玄璟臉色微紅。
他佯裝不以為意笑了笑,“我之前一直擔心縣主安危,看到縣主毫發無損我也就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