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宛不知道,但絕對不是買布匹。
那布匹一看就是女子用,而賈萬金隻給一個女人買布匹,也隻會去整個皇城最好的成衣莊,眼前那一家連西市最好的都算不上。
一個男人的心思有多難猜,溫宛跟魏沉央選放棄。
待賈萬金回來,直接吩咐車夫往魏府去。
“禦南侯府更近一些,先送溫宛。
”魏沉央提議道。
是的,出了西市往左拐兩條街便是禦南侯府,溫宛那會兒說想回府裡取些東西。
賈萬金說他自有安排。
鑒于對賈萬金的信任,溫宛跟魏沉央沒有反駁。
隻是回去的路上賈萬金就隻抱着那塊布匹發呆,沒再多說話了……
馬車輾轉,很快停在魏府。
魏沉央與溫宛告别之後走進府裡,賈萬金命車夫把車駕到拐角,而後看向溫宛,“縣主。
”
“嗯?
”溫宛擡頭,狐疑看過去。
賈萬金朝車門處使了使眼色。
溫宛愣了數息,氣到想笑,“賈先生什麼意思?
”
“賈某有很要緊的事,就不送縣主了。
”賈萬金頂着那張老實巴交的臉,說出讓人恨不能一腳踹過去的話。
溫宛欲哭無淚,“冒昧問一句,賈先生是從什麼時候覺得自己有要緊的事?
”
“西市。
”
“那你幹脆把我放在西市,我從西市走回禦南侯府,比從這裡坐車都快你知道嗎?
”溫宛擡眉問道。
“知道。
”賈萬金表示,“那時若将縣主扔下去,大姑娘不會同意。
”
“那你轉個彎就能把我送到……”
“實在沒有轉個彎的時間。
”
“你去哪裡辦事?
”溫宛咬了咬牙。
“西市。
”也就是他們剛剛回來的地方。
即便再要緊的事,賈萬金也一定要将魏沉央安全送回來……
溫宛就這樣被賈萬金無情抛棄在大街上。
看着匆匆而去的馬車,溫宛忽覺欣慰,沒想到上輩子生生讓魏沉央落敗的賈萬金,這一世卻成了她的命中注定。
就在溫宛準備找車回禦南侯府的時候,熟悉的馬車出現在她面前,側簾掀起,那張俊朗容顔赫然呈現。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眼中的盛世絕色不再如蘇玄璟那般溫文爾雅,而是古銅色的肌膚,五官一定要棱角分明。
溫宛當即上了馬車,入車廂才發現除了蕭臣,車廂裡還多了一個人……
賈萬金的确有很重要的事!
再回西市,他先後找到幾個鋪子的掌櫃,一圈之後,額頭滲出細密冷汗。
該死的公孫斐!
馬車一路狂奔,停在東市溫府。
賈萬金下車之後徑直走上台階,雙手拍門還不夠,擡腿踹了一腳。
管家過來開門,還沒說話就被他推開,“公孫斐!
”
如果不是氣急敗壞,賈萬金斷不會如此。
即便入冬,公孫斐仍然喜歡坐在後院涼亭裡,邊品茶,邊瞧着對面池塘牆壁上被他抹去的塗鴉,塗鴉不在牆上,在他心裡。
這會兒賈萬金怒氣沖沖從前院走進來,行過彎月拱門時彎腰撿了一塊青磚頭,待其行至涼亭台階,直接朝公孫斐後腦勺掄過去。
背後傳來涼意,公孫斐略微歪頭,青磚頭自其耳邊擦過,落出涼亭,粉身碎骨。
此時賈萬金已然行到公孫斐對面,怒目橫對,“公孫斐,你說過不插手西市生意的!
”
賈萬金擋住了池塘牆壁,公孫斐擡頭看他,難得能從這位‘老實人’臉上看到這樣扭曲的表情,可見事情有多嚴重,“賈先生西市的生意被人動了?
”
賈萬金差點沒用唾沫給公孫斐洗臉,“我都已經找上門了,你還打算死不承認?
”
公孫斐落杯,神色鄭重道,“斐某素來信守承諾,我們之間既有君子協議,我自然會尊其而行,斷然不會在賈先生轉身的時候捅你一刀。
”
賈萬金坐下,眉目冷沉,“西市,幾乎我所有看中的鋪子,如今都已經換了掌櫃,這事兒不是你幹的?
”
公孫斐搖頭,“不是。
”
與賈萬金的合作于公孫斐而言求之不得,他豈會自斷退路。
他來大周皇城隻求人,不求财。
“不可能。
”賈萬金之所以懷疑公孫斐,那是因為隻有公孫斐知道他在幹什麼,且有能力阻止他幹的事。
說起來,賈萬金擴展他在西市的生意,并非退而求其次,而是他明白大周皇城百萬人口,富庶人家寥寥,真正讓皇城生機勃勃的反而是那些所謂的窮人。
再者,西市不是沒有富庶戶,正如同寒門也并非真正的寒門一樣,他們隻是相對的窮。
在賈萬金看來,西市潛力之大,遠不是東市可比。
而如今,他前期鋪墊的三十幾家商鋪,竟然全都移主!
要知道,他那段時間淨天帶着乞丐去喝酒,每一頓酒下來他都能買到那家鋪子四成股,錢都給了!
不成想他今日去的幾家鋪子,新掌櫃直接拿出之前的契約跟賠償,說是前掌櫃留下的,多滑稽!
“放眼整個皇城,誰有這麼大的手筆,能随随便便拿出十倍違約銀賠給我?
”賈萬金死盯着公孫斐,“知道我與那些掌櫃聯系的人,也隻有你。
”
賈萬金的分析雖然對,但公孫斐十分真誠道,“絕對不是斐某。
”
“那是誰?
”
就在賈萬金質問時,溫弦突然出現在拱門處。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自被賈萬金坑走伯樂坊之後,溫弦每每看到此人都有一種想要弄死他的沖動,畢竟她知道上輩子的事。
這個人不是朋友,就是最大的敵人。
涼亭裡,溫弦瞪了眼賈萬金,“你怎麼在這裡?
”
“賈某過來看看斐公子有沒有被你克死。
”賈萬金對溫弦的态度一直保持前後一緻。
見一次,罵一次。
“你!
”
未及溫弦罵回去,公孫斐攔住她,“溫姑娘有事?
”
溫弦見賈萬金在這裡,又想到懷中之物,臉上怒色轉喜歡,微揚起下颚,“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
”
溫弦說着話,将懷裡五份契約掏出來,拍在涼亭石台上,“西市五家鋪子的地契跟轉讓契約。
”
一語閉,涼亭裡氣氛驟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