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謠言出來的時候,全世界都知道淵荷輸了。
靖坊内,淵荷原本叫小武走一趟黃泉界,不想小武才出去沒多久便又折回。
僅僅一夜時間,傳言滿天飛。
其中有一條,讓小武覺得事情有些棘手。
坊間有傳刺殺案幕後真兇是淵荷,目的是殺七時嫁禍,繼而激發三皇子在奪嫡路上的鬥志。
這條傳言也不知道怎麼的,如同星火燎原瞬間燃遍整個皇城。
所有參與讨論的七大姑八大姨和三叔二舅們統統變成智者,高度盛贊淵荷智慧超群,如此一招釜底抽薪,若三皇子沒有出現就完美了。
淵荷聽小武禀報,面色冷凝,眼中寒意陡現。
“居士,咱們得想辦法把這條謠言壓下去,萬一甯遠将軍信以為真……”小武頗為擔心。
但凡智者,慣用伎倆就是輿論。
可輿論也不是說用就用,無風哪有葉動。
但這一條,足夠完美。
要不是淵荷沒做過,他都有可能信以為真!
“是誰在背後害我?
”這個問題淵荷自七時宅子裡回來一直在想。
首當其沖是溫弦,卻在瞬間被他否認。
溫弦不過是禦南侯府一個養女,無錢無權無人脈,刺殺蕭堯者都是死士,她雇不起,甚至找都找不到。
她也沒那樣大的膽量,敢對皇子下手!
再者便是太子蕭桓宇,亦不對。
三皇子已處劣勢,他沒必要铤而走險做這種事。
淵荷思來想去,都沒真正鎖定誰。
“甯遠将軍來,本居士尚有解釋的餘地,難在三皇子。
”淵荷有證據證明那四個殺手非他所派,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在蕭堯面前拿出證據。
現在的淵荷,眼中再無初來皇城時的意氣風發,那時他自诩可運籌帷幄,決勝千裡。
如今卻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傳言這種東西就跟鬼神論差不多,信則有,不信則無。
難就難在,淵荷是靖坊刺殺案幕後真兇這條傳言太能洗腦,連玉布衣都在連番推測下得出‘就是淵荷’的結論。
蕭臣來時,他還有理有據巴拉巴拉,最後來句亡羊之歎。
“淵荷這一次馬失前蹄!
”
金石玉桌對面,蕭臣看着玉布衣痛心疾首的樣子,挑動眉梢,“以淵荷的智商,他會不考慮蕭堯送七時這種可能?
會不做出相應對策預防?
本王不信。
”
“那是因為動手之後三皇子才來,你沒聽本食神剛剛分析的?
開工沒有回頭箭,那個時候殺手要是走,豈不坐實自己是淵荷派來的?
所以不能走,隻能殺。
”
“但七時沒死。
”
“周氏死了!
李淳也死了!
如果淵荷能在現場留下蛛絲馬迹誣陷給太子亦或别的皇子,三皇子的恨是一樣的,到時候肯定能掀起大風大浪,這又是淵荷疏忽的地方!
”
蕭臣恍然,忍不住點點頭。
玉布衣見狀,自豪感油然而生,“是不是覺得本食神分析的無比正确?
”
“原來普通大衆是這樣的思維方式。
”
玉布衣,“……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
“此事,很明顯是有人在挑唆淵荷跟蕭堯的關系。
”蕭臣緩身靠在椅背上,“本王疑惑的是,那個人的目的。
”
“挑撥離間?
絕對不是!
”
玉布衣搖頭,“弄出這麼大動靜就為挑撥離間?
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已經離出局不遠了,挑撥離間意義在哪裡?
這就是淵荷為翻盤設的釜底抽薪計!
”
蕭臣聽了玉布衣無心之語,果斷肯定,“那人目的,當是淵荷。
”
“那就更不對了!
淵荷雖說是三皇子麾下首席門客,可那是因為三皇子手底下沒人!
你把淵荷扔去太子府,畫堂裡他能排第幾?
”
這點蕭臣不認同,“淵荷失利原因之一,他是外來的和尚,比起本身就在皇城裡的門客,朝廷裡更深一層盤根錯節的關系他并沒有真正吃透,其二,他來時蕭堯已經被人推到與太子對立的位置,沒辦法韬光養晦,就隻能奮勇當先。
”
“淵荷做的不錯,錯在時機。
”
蕭臣告訴玉布衣,淵荷能在明争暗鬥中讓蕭堯保持三年都站在太子面前,已經算是智者中的智者。
但他亦承認,淵荷終究不比戰幕,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段位上的人。
玉布衣想了想,“那你是哪個段位上的人?
”
蕭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不知道。
上輩子死在蘇玄璟手裡,不是因為輸,是因為他根本沒有走進這個局。
這輩子重新來過。
是哪個段位,玩了以後才知道。
雖然玉布衣智商有限,可有一句話他說的很對。
原本就離出局不遠的蕭堯,已經出局了……
這廂,溫宛守完道士驅鬼直接乘車趕去大理寺把宋相言叫出來,二人到東市買了兩條富貴錦鯉,直奔無逸齋。
車廂裡,宋相言捧着瓷缸,瞧着瓷缸裡兩條遊來遊去的富貴錦鯉,神情些許疑惑。
“據本小王所知,郁神捕不是喜歡喝酒嗎?
”
衆所周知的事!
“不!
”
溫宛表示她對這件事特别有發言權,“我上次給郁教習送了兩壺五十年的竹葉青,你猜結果怎麼樣?
”
宋相言搖頭,“不知道。
”
“郁教習當着我的面,竟然把竹葉青倒進池塘裡!
”那情景,溫宛終身難忘。
宋相言皺眉,“為什麼?
”
“戒酒的決心!
”溫宛表示,她對郁玺良的崇拜就在于此。
戒酒有多難,單從祖父在祖母面前嚷嚷半輩子戒酒,結果在祖母出殡那日祖父還喝了個爛醉如泥就可以看出來。
宋相言聽罷,“可那日郁神捕在大理寺吃飯的時候……喝酒了。
”
“……”溫宛微怔片刻,“一定是盛情難卻。
”
“所以,本小王在郁神捕戒酒的道路上,充當一回攔路虎的角色。
”宋相言有些心虛,“不然這兩條錦鯉還是縣主幫我送過去好了。
”
“大膽些。
”
見宋相言猶豫,溫宛拍拍胸脯,“有我在!
”
宋相言相信溫宛,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這樣相信!
試想,誰能勸動金盆洗手二十年不動‘浮屠’的郁玺良出山驗屍?
誰能勸動金盆洗手二十年不動‘浮屠’的郁玺良重操舊業?
隻有溫宛!
唯有溫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