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門開啟,溫宛踏進禦南侯府門檻一刻,心中湧起一股酸澀。
上一世蘇玄璟帶禦林軍抄她禦南侯府滿門,她沒能與自己的親人在一起,那些痛苦到讓人絕望的場景都是紫玉一筆一筆畫在掌心,隻是想想就能讓她生不如死。
老天憐她,叫她重活一世。
如今禦南侯府陷入重圍,她縱然是死也要回來。
“阿姐!
”溫少行最先從廳裡跑出來,那張尚有稚氣的臉上露出惱恨模樣,“誰叫你回來的!
”
與溫少行一起出來的還有溫君庭。
除了溫謹儒,禦林軍在包圍禦南侯府之前就已經到兵部将他們兩個帶回來,這份斬草除根的心思真叫人佩服。
“長姐,蕭臣怎麼敢把你帶進來?
”溫君庭看向府門,視線轉落到溫宛身上。
溫宛看着站在身邊的兩個弟弟,眼睛裡流露出無限感動的淚水,她想如兒時那般揉揉兩個臭小子的腦袋,這時才發現原來他們兩個早就比自己高出一頭,早就長大了啊!
溫宛把兩隻手擡起來,叩在兩個弟弟肩頭,“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
“呸、呸、呸!
該死的都沒死,我們為什麼要死!
”溫少行冷哼,“他們說那是先帝遺诏那就先帝遺诏?
”
“長姐莫怕,若真是……我們護你出去,出去以後你去找小叔叔,暫時都别回來。
”溫君庭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低聲囑咐。
溫君庭的話明顯是想留下來與禦南侯府共存亡,上輩子他也是這樣的選擇。
“對!
阿姐,我們護你走!
”溫少行瞬間懂了溫君庭的意思,認真道。
溫宛眼淚真的忍不住,她特别想抱着兩個弟弟恸哭一場,“對不起……”
溫少行跟溫君庭被溫宛這句道歉給整懵了,兩人愣神兒的功夫溫宛突然拉起他們的手,與自己的手叩到一起,“這輩子你們長姐哪裡都不去,就在這裡陪着你們!
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禦南侯府分毫!
”
此時正廳,溫禦穩居主位,溫謹儒坐在左上,接下來是李氏。
溫宛帶着兩個弟弟走進來,“宛兒拜見祖父,拜見叔叔,嬸嬸。
”
李氏自來話急,她見溫宛朝她施了重禮,當即起身走過去,拉住溫宛,“你這丫頭,怎麼就回來了!
”
人心,真的能換來人心。
溫宛看到李氏眼中嗔怒,隻她是心疼自己自投羅網,不由露出笑臉,“這個時候,宛兒一定要回來陪着嬸嬸。
”
李氏緊緊握着溫宛的手,抽泣一聲,“嬸嬸倒是沒什麼,這輩子能跟你叔叔在一起,到哪兒我都不怕,可就是……”
李氏看向站在溫宛背後的溫君庭,眼淚便如何也控制不住了。
“娘。
”
溫君庭扶着李氏回到座位上,溫宛則轉身,看向座上溫禦,“祖父,宛兒回來了。
”
溫禦颔首,“回來就好,一家人在一起,整整齊齊的才好。
”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太監的聲音,“宸貴妃駕到-”
一語喝,震動人心。
哪怕府外宰相鶴柄軒跟大将軍葉甄,包括圍在禦南侯府周圍的禦林軍都有一種難言的震撼湧上來,怕也隻有禦南侯府的女子能有這樣的擔當。
大難當前,不管溫縣主還是此刻走進府門的宸貴妃,但凡想到自己都不會回來。
溫若萱一身雍容華貴裝扮,舉手投足盡風華。
廳内,溫禦起身,溫謹儒跟李氏也一并站起來,衆人欲拜時溫若萱攔下所有人,“今日的溫若萱不是當朝宸貴妃,是女兒,是姐姐,是姑姑,禦南侯府遭逢小人誣陷,我作為禦南侯府一員,得與父親,弟弟弟妹還三個小家夥在一起,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
溫若萱一番話讓人動容,更讓人振奮,縱是李氏也抹了眼淚,走到溫謹儒身邊,握緊丈夫的手,她不怕。
溫禦緩身落座,目及之處是他這一生最大的驕傲,跟榮耀。
“老夫這一生,最要感謝一個人。
”
三代同堂,他這一生當然要感謝一個人,“楚歆。
”
這句話倒是把所有人都逗樂了。
“都坐罷,老夫倒要看看,這大周朝到底是誰這麼瞧不慣我禦南侯府,硬要置我全府于死地!
”溫禦音落,廳内每個人都找準自己的位置坐下來。
這會兒倒是外面亂成一團,管家鐘岩進來禀報,說是大理寺卿跟宰相打起來了,大将軍葉甄在勸架。
聽到這裡,溫若萱瞧了眼溫宛,“宛兒,你這朋友交的不錯。
”
溫宛一直都知道宋相言待她是摯友,未料這等敏感時刻竟也沒有半分自保的心思,敢為禦南侯府出頭。
溫宛淺笑,眼底帶着一份坦然,“宛兒眼睛擦的雪亮呢。
”
“這才是我侄女!
”溫若萱無比自豪。
此刻府門外,宰相鶴柄軒原是提議把禦南侯府一幹人押到大理寺,皇上有旨,速審此案。
宋相言好言好語,大理寺卿跟少卿都在這裡,莫不如把公堂搬到禦南侯府,今日就地解決這件事,鶴柄軒不同意,定要把人押到大理寺去審。
其實也非鶴柄軒針對禦南侯府,自古還沒有就地審案的先例,尤其是這種謀逆大案,豈可兒戲!
宋相言初衷簡單,他如何都不能讓禦南侯府滿門被押的場面被皇城百姓看到,這是污點!
就算案子審到最後溫宛他們清白,可百姓會記得他們被押時的狼狽!
于是二人争執中宋相言先動了手,一拳砸在鶴柄軒眼珠子上。
葉甄實在看不下去,一國宰相跟站在律法巅峰的大理寺卿打成這樣成何體統!
幸而戰幕到。
得說這是禦南侯第二次遭難,戰幕第二次沒有袖手旁觀。
他如何能袖手旁觀呵!
鑒于戰幕在中間調和,鶴柄軒終是應下宋相言的提議,案子就在禦南侯府裡面審。
于是包括中途被劫來的賢王蕭彥,跟被宋相言帶過來的蘇玄璟再加上戰幕,皆入禦南侯府。
要說禦南侯也是鋼,誰來他都沒有起身,就坐在主位,你們審你們的,我坐我的。
有溫禦帶着,溫若萱甚至叫管家沏茶上果盤,不是給鶴柄軒他們,她閑着也是閑着,嘴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