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名黑衣人見狀驚駭,卻也不顧死去黑衣人,猛然舉長劍,絕命擊殺。
隻是讓蕭臣沒想到的是,那黑衣人隻虛晃一招,竟沿屋脊直追馬車。
他們的任務,是溫宛!
咻-
弩箭連射,蕭臣眼中驟冷,猛一抖手祭出墨鲲!
墨鲲破空而去,急劇飛向弩箭!
叮、叮、叮、叮-
又是一陣密集爆裂的聲響,弩箭皆斷,唯一支射在車尾。
眼見黑衣人再舉弩弓,蕭臣身體突進,快如流風般欺至黑衣人身側,墨鲲回旋入手。
嗤的一聲輕響!
黑衣人瞳孔驟然放大,他來不及低頭,頸項陡涼如透風般灑出一蓬血浪。
蕭臣抽回切在黑衣人頸項的墨鲲,擡頭看向馬車。
車廂裡,溫宛似有所感般掀起窗前绉紗張望,無風無浪,平靜如常。
馬車漸漸駛離拐角,那抹精緻絕美的側顔亦跟着消失在蕭臣視線裡。
随即消失的,還有蕭臣眼中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溫和……
這一整日過的漫長,溫宛回到禦南侯府時不見紫玉,倒是瞧見一直在墨園裡刻意尋她的銀蝶。
“大姑娘回來了?
”房門外,銀蝶看到溫宛時讨好着迎過來。
溫宛瞧見銀蝶眼睛裡的光芒,便知何事。
“屋裡說。
”
待銀蝶随溫宛走進内室,迫不及待從懷裡掏出銀子。
此前溫宛給銀蝶三千兩,命其将銀子交給伯樂坊的莫修,如今銀蝶擱到桌上的銀票,是六千兩。
溫宛對錢沒有概念,禦南侯府不缺錢,她自小到大從未因錢束手。
上輩子但凡能用錢買來的尊嚴她從沒丢過。
她所有的尊嚴,全都丢在蘇玄璟那兒了。
此刻看到銀票,溫宛十分滿意,“還不錯。
”
“不到十天,三千兩變成六千兩,大姑娘足足賺了三千兩!
”銀蝶直到現在還不能平複心裡的震撼,十天三千兩,一天就是三百兩的進賬。
更重要的是,自家主子什麼都沒做,隻是出了錢。
這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麼!
溫宛拿起銀票,抖了抖,瞧了瞧,“莫修還真有些本事,難怪那麼多人找他代賭。
”
“是啊!
奴婢去伯樂坊打聽過,莫修口碑極好,找他代賭的人最多,幾乎沒有輸過。
”銀蝶眼睛迸出光彩,骨子裡那股興奮勁兒就要壓不住了。
溫宛将手裡兩張銀票遞還給銀蝶,“拿走你那份,剩下的全都給莫修。
”
銀蝶驚訝,“大小姐就不怕……”
“怕什麼,莫修口碑那麼好,再說投的越多賺的越多,雖說本縣主不缺錢,可錢多總是好事。
”
溫宛看似不經意的話落在銀蝶心裡,紮了根。
待銀蝶興奮退出内室,溫宛便知銀蝶上鈎了。
溫宛沒找莫修賭錢,彼時銀蝶前腳從伯樂坊離開,她後腳便過去與莫修談了一樁生意,莫修起初不樂意,可誰讓她是禦南侯府的大姑娘呢!
樂不樂意這種事,還要看她。
日落西山,溫宛在墨園裡等了許久不見紫玉,一時心慌想要出去尋。
恰在溫宛走出内室時,看到紫玉一身疲憊出現在府門。
此時内室,溫宛拉紫玉坐到桌邊,給她倒水,“你怎麼回來的?
”
“奴婢走回來的……”
紫玉喝完水想要站起來,被溫宛拉住,“從靖坊走回來?
我給你的錢呢?
”
“錢在這兒!
奴婢一分也沒花!
”紫玉打從懷裡掏出碎銀小心翼翼擱到桌上,“奴婢有力氣可以走回來,省下這些錢還能幹好多事!
”
看着這樣懂事的紫玉,溫宛心裡難受。
上輩子她最瞧不上紫玉的就是這點,認死理不知變通。
如今換個角度才能體會這份真情。
“以後我叫你花錢你就花錢,有時候錢可以買來時間。
”溫宛告訴紫玉,倘若紫玉坐車就能早些回來,還能省些力氣做别的事。
紫玉懂事,溫宛講過之後她便明白些,“奴婢下次一定聽大姑娘的話。
”
眼見溫宛提壺,紫玉這才反應過來剛剛那杯水是大姑娘倒給她的,“奴婢自己來!
”
待紫玉休息的差不多,溫宛談到正事。
“你在靖坊的時候,溫弦發現你沒有?
”
昨夜溫弦入墨園相約,溫宛自知有異便叫紫玉早早收拾一下到靖坊守着。
是以白天她與溫弦走下馬車之後,紫玉其實一直跟在她們身後且隐藏的很好。
待她與蕭堯離開之後,紫玉則在暗處觀察溫弦的一舉一動。
依着紫玉的意思,溫弦回到馬車沒多久便去了一個叫妝暖閣的鋪子。
“奴婢瞧着二姑娘進去之後,妝暖閣裡幾個婦人都跑出來,整個下午二姑娘都坐在妝暖閣裡梳頭,不過奴婢瞧着二姑娘似乎不是很滿意,叫那個梳頭娘梳了拆拆了梳,有十幾次。
”
溫宛蹙眉,“她去妝暖閣梳頭?
”
“嗯,梳到最後二姑娘好像特别生氣,非但沒給錢還打了那個梳頭娘一巴掌。
”紫玉當時站的遠,裡面具體發生什麼事她并不知道。
溫宛沉默,依着她對溫弦的了解,那該是個有城府的人,怎會突然跑去妝暖閣撒潑?
“之後呢?
”
“之後二姑娘叫冬香把頭發随便梳起來,駕車離開了。
”
紫玉聲音變得很小,“其實奴婢遠遠瞧見那個梳頭娘手藝很好,奴婢還打聽過,那個梳頭娘在靖坊很出名,不知道為什麼二姑娘就是不喜歡,可就算不喜歡……”
“就算不喜歡也該給錢。
”溫宛接過紫玉的話,心中幾番思量。
七時。
她這一整日聽到這個名字,太多次。
西院,歸燕閣。
溫弦晚膳前回來,可直到酉時都沒吃飯,她很生氣。
蕭堯既然出現,則說明那醉漢就是淵荷的計。
現在想來那醉漢怕是不知情,才會胡纏着她,而一直躲在暗處的蕭堯哪怕看到自己受辱,也要等溫宛動手之後再出現。
畢竟英雄救美,救的不是她這個美。
可今日之事若溫宛沒出手,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為了一個計,淵荷跟蕭堯便将她的清白置之度外。
在他們眼裡,自己不過是枚一文不值的棋子,縱毀在計裡也無甚惋惜?
銅鏡前,溫弦美眸陰戾,緊攥雙拳。
她不怪淵荷跟蕭堯,隻怪自己不過是别人生命中的墊腳石。
可抛,可踩,可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