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林臉色也冷下來,比李公公還要冷的可怕,父親是大将軍,母親是一朝公主,就算他們的結合是不幸,可流淌着他們血液的甯林自有風骨,隻看想不想擺在世人眼前。
李公公自知說的過分,又聽得甯林否認,神色略緩,“接下來,景王殿下打算如何?
”
“本王為什麼要告訴你?
”甯林桀骜擡頭,眼中帶着似笑非笑之意,“本王不會背叛自己的初衷,可接下本王做任何事也無須别人指點,亦或指指點點。
”
李公公沉默數息,“既然景王殿下有自己的計劃,雜家且等。
”
“不等也沒别的辦法不是!
”甯林起身,雖笑可渾身上下的氣場讓人有些許敬畏,“告訴尊守義,别着急,二十年都等了不差這短短幾個月。
”
待甯林行至門前,李公公出于好意提醒一句,“景王殿下應該清楚不管你選擇誰,都會招緻另一方瘋狂報複,所以……”
砰-
房門閉阖,獨留李公公一人坐在桌邊。
局勢發展成這樣,甯林已經沒有退路,甚至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不管是周帝還是尊守義都在等他選擇,而不管甯林選擇誰都要承受來自對方的怒火,帝王之怒跟謀天下的智者報複,都是甯林無法承受的。
留給甯林的時間,不多……
皇宮,甘泉宮。
溫宛來了。
來時溫若萱正在擺瓜子皮,自上次從禦南侯府回來之後溫若萱的瓜子盤裡就多了一個名字,甯林。
前兩天她還憋着勁兒,準備在大理寺開堂審甯林的時候鬧一鬧,但今晨在得知甯林于天牢遇刺,蕭臣舍命救他的消息後,溫若萱忽然發現事情似乎沒有她想象中簡單。
“文杏。
”
貴妃椅上,溫若萱突然撥亂托盤裡那兩個字,“本宮餓了,叫禦膳房準備本宮最喜歡吃的幾道菜。
”
花拂柳絕對是愛美人勝過一切的典型,那日他裝成阿醜模樣诓騙甯林之後即功成身退,回到甘泉宮繼續當他的小宮女,絕對不多問也絕對不給别人多問的機會。
這會兒看到溫若萱撥亂瓜子皮,花拂柳用最快速度把郁玺良罵了二十遍,“娘娘放心,說不定溫縣主一會兒就能來。
”
溫若萱聞聲擡頭,“宛兒要來?
那叫禦膳房多做兩道宛兒喜歡吃的菜。
”
花拂柳覺出哪裡不對,“奴婢的意思是……”
“秋晴知道宛兒喜歡吃什麼,你問她就行。
”溫若萱還挺高興,上次回府匆忙飯也沒吃一頓就回來了。
花拂柳急忙解釋,“奴婢的意思是說不定,可能來也可能不會來。
”
溫若萱皺起眉,心生不悅。
花拂柳就以為溫若萱臉上的不悅是失望,“娘娘若實在想叫溫縣主過來,奴婢這就出去報信。
”
溫若萱就很生氣,“本宮也沒什麼重要的事非得折騰宛兒跑一趟,還緻于叫你報信?
”
花拂柳,“……娘娘之前不是特别希望溫縣主能過來與娘娘說說現在的形勢跟禦南侯府的處境嗎?
”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誰叫你惡意揣摩本宮心思的?
以後不許!
”溫若萱對文杏雖然信任,但好臉很少給,并非她讨厭文杏,實在是不想讓文杏再對她抱有幻象。
她曾經喜歡男人,現在隻喜歡家人!
正待花拂柳疑惑時秋晴帶着溫宛從外面進來。
溫若萱瞬間覺得文杏剛剛是故意的,于是瞪她一眼。
“宛兒給姑姑請安!
”
見溫宛進來,溫若萱連眼仁裡都帶着歡喜,拍拍自己身邊的座位叫溫宛過來坐。
“秋晴,快叫禦膳房準備午膳,别餓着宛兒了!
”
秋晴有眼識,臨走時把花拂柳一并拽走了。
宮門外,花拂柳心裡難受。
經過一段時間相處,再加上自家主子說文杏是個可以信任的人,秋晴對她格外照顧。
“前幾天娘娘還因為溫縣主不入宮長籲短歎,剛剛她又說現在是現在,之前是之前,”現在跟之前有什麼不一樣,娘娘怕不是讨厭我。
”花拂柳耷拉着腦袋,一臉的生無可戀。
“你還在喜歡娘娘?
”秋晴把花拂柳拉到無人的地方,驚訝道。
花拂柳不以為然,“什麼叫還在,我一直都喜歡娘娘。
”
秋晴頗為同情搖搖頭,“我勸你還是斷了這個念想,咱們娘娘早就戒了這檔子事。
”
“戒了?
”花拂柳十分不理解這兩個字。
秋晴見四下無人,把花拂柳拉的近一些,“咱們娘娘入宮前不是沒喜歡過人,娘娘曾說……”
花拂柳雙目陡睜,心跳突然加快,仿佛下一秒能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原本垂在兩側手倏然攥緊。
“娘娘曾說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
”秋晴記得自家娘娘就是這麼說的。
“她……娘娘有沒有說她喜歡的男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花拂柳知道當年是他錯,不該不辭而别,可他當年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答應師傅年滿三十才可以在人前顯露真容,就差兩年!
“不是人。
”秋晴照着溫若萱的評價如實開口。
花拂柳點頭,心服口服,“娘娘說的對。
”
秋晴再想開口時,花拂柳卻是轉身。
這次我回來不走了,是不是人都不重要,在你身邊才重要……
甘泉宮裡,溫若萱沒有拉着溫宛問長問短,問外面到底什麼形勢,問甯林到底有沒有問題,經曆遺诏這件事後,溫若萱發現她根本不需要那麼焦慮,因為禦南侯府在外,有溫宛。
還有自己的父親,大周堂堂禦南侯,她的弟弟,兩個侄兒也都不是白給。
以前她總覺得父親退出朝堂,弟弟隻作學問,兩個侄兒才入兵部還都毛頭小子,眼前的侄女更向往愛情,對蘇玄璟很是上心,這些都沒什麼,禦南侯府還有她。
隻要她在皇宮裡虛與委蛇,平衡各方關系,消息再靈通些握着一些人的把柄,若真有人惦記禦南侯府,她一人也能應付。
那時她累,真的很累,午夜夢回都是算計!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發現父親看似不問朝堂之事,可當年麾下那幾位副将皆肩負要職,手下握兵數十萬。
弟弟雖在翰林院作學問,這些年默默收了幾個潛心鑽研的學生,那些學生家世也都顯赫,包括前宰相之子魏思源。
兩個侄兒在兵部踏實下來,聽說上個月少行閑暇之餘設計的長臂弓弩已經得到很多設計工匠的贊許即将大量産出,君庭在兵法上的造詣在兵部為人津津樂道。
還有溫宛,她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