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發了話,於崇無暇細想,張口應了。
繞著校武場跑圈的軍漢們一邊跑一邊轉頭張望。
眼見著於將軍威風凜凜地提刀上前,然後刀風霍霍地和郡主手中長槍戰成一團。
眾人隻恨脖子不夠長,眼睛不夠亮。
“怎麽樣?
於將軍輸了沒有?
”
“嘿!
你別說,你還別說,於將軍真輸了!
”
“那是,陪郡主過招,哪有贏的道理,那也太不懂事了。
連宋統領都不是郡主對手哪!
”
眾軍漢擠眉弄眼地調笑。
手中長刀被挑落的於崇,已經懵了!
他……他他他根本沒放水,或者說,他還沒來得及放水。
他原本打算過個三四十招,保全郡主顏面的前提下贏下這一局。
也免得這種“謙讓”的壞風氣在軍營裡蔓延。
誰曾想,他竟然敗在郡主長槍下!
郡主用的槍法,正是大梁軍隊中流傳最廣的宋家槍法。
乍看之下,沒有太多出奇之處。
無非就是出招更快槍法更淩厲力氣更大而已……所以,他是真得敗了。
於崇深呼吸一口氣,拱手認輸:“郡主身手淩厲無雙,末將輸了。
”
薑韶華微微一笑,撿起長刀,交還於崇手中:“去將李鐵他們叫來,本郡主今日閑著有空,和他們都過一過招。
”
軍營裡,以武為尊。
郡主這是要用悍然的實力,令驕兵悍將們低頭啊!
於崇懷著不為人知的看好戲的興奮,去叫了李鐵等人過來。
這些武將,原本都是南陽軍裡的老人,以李鐵為首,一一投靠了左真。
這些時日左真避不見人,郡主以雷霆之勢掌控軍營,又以各種施恩懷柔的手段收攏軍心。
牆頭草們心中也跟著搖擺不定。
軍營裡過招是常事。
憋了一肚子邪火悶氣無處可洩的李鐵,打定主意要給郡主一個“好看”,假惺惺地行禮道:“末將身手不及於崇,隻怕過招時沒個輕重,無意中傷了郡主。
”
薑韶華笑著瞥李鐵一眼:“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才知道。
李將軍嘴皮子麻利,就不知手底下有沒有真本事了。
”
李鐵心裡冷笑一聲,拿出一把厚背開山斧。
能在軍營裡有一席之地,李鐵手下確實有真功夫。
這把重逾三十斤的厚背開山斧,等閑人根本揮不動,李鐵拿在手中輕松至極,擺開架勢後,開山斧勢如閃電般襲來。
一旁壓陣的宋淵神色未動。
秦虎等親衛各自暗暗撇嘴。
就這?
薑韶華倒沒有小覷對手。
猛虎搏兔也要用全力嘛!
她長槍一抖,抖出數朵槍花,銳利的槍尖和開山斧在空中交擊了數次。
鏘!
鏘!
鏘!
一聲聲令人牙酸的兵器交擊聲撞進眾人耳中。
打算幾個照面就擊敗郡主的李鐵,絲毫沒有留力,奮力揮斧。
卻沒有意想中的勝利威風,反倒被那柄如遊龍一般的長槍逼得節節後退。
每一次斧槍相擊,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便湧來,右手虎口震得劇痛。
李鐵臉色霍然變了!
目中滿是震驚!
宋淵沒有謙讓,於崇也沒有相讓。
眼前這個十歲的南陽郡主,竟有一身驚人的神力!
所謂一力降十會,在這樣的神力下,招式變幻倒沒那麽重要了……便是單論槍法,郡主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薑韶華也未留力,招招淩厲如風,又似泰山壓頂。
李鐵的臉很快漲紅,右手不停顫抖,開山斧變得愈來愈沉。
這是即將力竭的征兆。
他想張口認輸,留幾分體面。
奈何郡主根本不給他張口的機會,長槍迅疾如暴雨。
最後一槍,擊落了他的開山斧。
雪亮的槍尖猛然抵在他的胸前。
稍一用力,長槍就能戳穿他的胸膛!
李鐵面無人色,右手在發抖,整個人也在發抖。
郡主眼中有殺氣,那是見過血殺過人才有的淩厲肅殺。
他有種真切的預感,如果他再不求饒,他可能真得見不到明日太陽了!
“末將敗了!
”李鐵壓下心裡的驚濤駭浪,恭聲認輸。
薑韶華似笑非笑,長槍未動,依舊抵在李鐵胸膛:“李將軍是真認輸了?
本郡主不信。
”
一滴豆粒大的汗珠,緩緩從李鐵的額上滑落。
李鐵斬釘截鐵地說道:“郡主神力蓋世,末將心服口服。
末將這就回去寫奏折,末將要彈劾南陽軍主將左真在軍營裡的惡行。
”
果然是個“聰明人”。
薑韶華哂然一笑,槍頭一動,氣定神閑地收回長槍:“先別急,在這兒等著。
等本郡主和他們都過了招,你們一同聯名寫奏折。
”
……
一個時辰後。
面色一個比一個難看的武將們,齊聚在李鐵軍帳裡。
久久沒人吭聲。
丟人!
太丟人了!
當著所有將士的面,他們七個人輪番動手,一一敗於郡主長槍下。
或被挑了兵器,或被長槍抵在要害處,最慘的一個被長槍掃中雙腿摔個狗吃屎。
“李鐵!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那個摔得最慘牙都掉了一顆的武將疼得直咧嘴:“是投向郡主,還是繼續咬牙硬撐,等著朝中王丞相給左將軍撐腰?
”
另一個武將咬牙接了話茬:“我不管你們怎麽辦,總之,我要投向郡主這一邊。
”
“我也選郡主!
”
說一千道一萬,都不及真正比試一場。
他們都自知用盡全力,在郡主手下連撐過四十招的都沒有。
一個比一個敗得慘!
身為武將,還有什麽臉?
不跪下高呼郡主千歲,還想做什麽?
李鐵憤而呸了一口:“都閉嘴!
左真這艘破船,我們早就該跳了。
我剛才沒出聲,是在想怎麽寫奏折,才能一棍子將左真徹底拍死。
”
要反水,就得反個徹底。
至少,要徹底攆左真滾蛋!
眾武將意見一緻,頓時來了精神,紛紛出言獻策:“聽說陳長史給左真列了十大罪狀,不如派個人去問問陳長史,這奏折要怎麽寫。
”
“十大罪狀怎麽夠,好歹再湊幾個。
”
李鐵想了想,點點頭:“我們都是粗人,寫奏折這等事,確實要請教陳長史。
這份奏折,是我們七個人聯名彈劾左真!
到時候一同按個血手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