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再臨江湖
紀元歷史有過世襲爵位,那是從極早的貴族體制遺留演變的,那種爵位與權柄是一體的,世家的形成也是這麽演變而來的。
從前幾朝開始就已經是承襲的爵位降等,幾代之後就沒爵了,想要封爵就得自己立功。
世襲一個虛爵,曾經也有朝代這麽做過,起初也覺得數量不多,但年年增加,最後導緻養了一群無所事事的寄生蟲,倒也不是多好的方案。
但任何方案都要看背景,放在此時此刻的背景下,那就是最合適的、能最快速度穩定後方的方案。
話說如果真要養成一群豬,對朝廷來說是好事才對,至於以後會不會年年增加,大家如今春秋鼎盛,還能繼續操作,一步一步來。
唐晚妝說的是不器,實則指崔家,連唐家都能世襲侯爵,那崔家呢?
即使隻是虛爵沒有以前那麽牛逼了,至少保你後人一個鐵飯碗,怎麽都比別人無憂,隻要國家不亡,總有你一口飯。
有這個兜底,你敢不敢放開手腳在新的浪潮之中搏擊,和一群平民與宗教徒競爭科考,以及迎接新的土地稅制?
劍已經斷了,想要恢復以前的模樣是不可能的了,這個台階伱下不下?
要下就盡快,遲了無功可言了……
相比於厲神通那邊屠盡公卿,這邊的做法已經是最溫和的了……除非你鐵了心要另立新朝。
趙長河在心中推演了一陣子,暗道這套對楊敬修那些不知道有沒有用,但對老崔應該是有一定作用的,至少能談。
如果談不攏,大不了自己帶央央私奔去。
想到這裡也籲了口氣:“我可以試試。
”
唐晚妝美目凝注著他,低聲道:“夫君此離京師,一定要小心……現在和往常不一樣了,往常夫君雖然耀眼,但並沒有成為誰家眼中的關鍵,不會不擇手段的對付你。
但是現在,隻要明眼人都知道,你才是這個新朝維系的紐帶……包括諸天神魔,曾經目光都被先帝所吸引,而現在目光也會凝注在你身上,尤其是你還手握天書……”
趙長河哈哈一笑:“我行走江湖已經很久沒有經受過早期的壓力了,正有些渾身不自在。
諸天神魔有什麽大不了的,我能殺一個,就能殺第二個!
”
唐晚妝看著這貨戰意滿滿的樣子,有些看著大孩子般的嗔意,心中卻也喜愛。
如果說現在趙長河已經變了很多,但那種無法無天的桀驁之氣是一直藏在骨子裡沒變的,吸引崔元央的、吸引她唐晚妝的,都是這個每逢逆境就能更激發動力的精神。
現在的趙長河看似這個王朝的最高權力者,實際上這個王朝脆弱得如同新生的嬰兒,無論是勢力還是高端武力,面對的壓力都遠遠比以前大得多,是真正的最逆境之時,隨時都有毀滅的可能。
唐晚妝此前死死維護夏龍淵,這也是關鍵的一點。
都說老夏造成了亂象,是事實沒錯,然而客觀上隻要他還活著就不會徹底大亂,現在沒了,才是真正亂成一團……如果說還不夠亂,那是因為有趙長河在維系與收拾,這是在此之前任何人都沒預料過的,隻有她唐晚妝預見到了隻鱗片爪。
現在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人就是趙長河,但他卻不能像夏龍淵一樣躲在京師的太廟裡,因為他要做的事太多。
“你……該易容的時候要易容,不要逞強。
”唐晚妝終於盈盈起身,走到茶幾對面,輕輕挨進趙長河懷裡,送上香吻:“我會和你的情兒一起輔佐好陛下,當你回來之時,會看見最鼎盛而穩定的大後方。
”
趙長河抱著她,玩笑道:“你確定和情兒不是針鋒相對?
”
唐晚妝眼波流轉,有些媚意:“我和她爭鬥了十五年……如今看來,前半生的相鬥不過在為後半生預演,將來還要爭鬥一輩子呢……”
說著慢慢附在趙長河耳邊,低語呢喃:“記得安全回來,到時候……晚妝和她……在榻上鬥給你看。
”
這句話比什麽“注意安全”的溫馨提醒都有效,趙長河敢發誓,就算天道親臨,自己也會一刀把祂剁於馬下,爬都要爬回京城!
…………
離京就在當日。
如夏遲遲所言,這幾天看似荒唐,實際是重要的內部穩定過程,缺不了的。
但是當事情做完就不能繼續沉湎在溫柔鄉裡,嘗試把各種排列組合去嘗個遍了……
如今形勢實際是緊迫至極,根本沒有做昏君的機會。
唐晚妝的誘惑,實際就是在期許天下大定之日,那時候陪你怎麽荒唐都樂意。
三娘已經提前撤了,去了她當了一段時間的“集長”又索然無味不當了的黃沙集。
雖然集長沒當多久,但當過就是不一樣,那邊確實是四象教的塞外根據地,有精銳教眾在主持,情況比較了解,也有一支機動力量可堪使用。
一旦玄武回歸,對塞外而言那便是風雲乍起。
畢竟在外人眼裡,她真特麽是個深不可測的大魔頭。
而趙長河抹成了早期常裝的黃臉漢形象,跨著烏騅直奔清河。
烏騅能飛了,卻不敢用來飛,這是現如今最悲劇的事情……因為那太過惹眼。
如今自己悄悄出京一時半會還沒人知道,一旦騎馬亂飛落入有心的神魔眼裡,那就像明晃晃地說“向我開炮”沒什麽區別。
為了將來晚妝朱雀同台競技的目標,這點謹慎還是要有的。
清河距離京師不過七百裡,一路也沒什麽山嶺阻礙,一馬平川。
趙長河慣於在路上沿途觀察風貌,而這一次確實感受到了河北氣氛的緊張。
早前赴京,清河到京師這一段都屬於天子腳下的繁華地,雖然也有流民乞丐,但沿途商旅如流,驛站遍布,幾乎每隔一段都有歇腳之處。
但這一次卻發現很多驛站荒蕪,沿途一片蕭索。
途經一些城鎮,人們都有些驚恐的目光,直到看見隻有一名騎士才都松了口氣的樣子。
“還以為是打仗了咧……”城鎮酒肆,鄰桌酒客向趙長河解釋:“老兄你這高頭大馬的策馬狂奔,不說打仗也是個傳令兵卒吧……”
趙長河不動聲色:“為什麽河北與京師會打仗?
”
“那不是人盡皆知的事了麽,先帝斷世家之本,清河崔是吃素的嘛……早就劍拔弩張了好吧。
”
“清河崔也代表不了整個燕趙之境啊。
”
“差不多……先帝隻懂給劍搞手腳,卻不知做點別的。
這麽多年下來搞得哪個大世家不是跨州連郡形如割據?
說整個趙地都是崔家的或許誇張,說三分之二是,那問題不大,剩三分之一是盧家的……”
另一桌酒客湊趣:“誒,你們說,修羅王被封趙王,有這方面意思不?
”
“等於把崔家的地盤封給了修羅王?
”
“我看多半有點這意思吧?
本來趙王和崔家小姐是不是有婚約來著?
現在這氣氛,我看懸哦……”
趙長河:“……”
這個趙王是夏遲遲被唐晚妝當眾逼著指婚給逼出來的應急之策,當時哪有閑工夫考慮一個字的政治意義,就是拿姓氏胡亂應付一下罷了。
但隻要有心人這麽一發揮,好像還真有那麽點說服力,至少崔家人心裡怎麽看就不好說了……
這次的出使,好像還有點別的麻煩……
王家李家等等,不會願意讓崔家和他趙長河重新拉扯上那份婚約,他們會用盡一切辦法去破壞。
如果是這樣的話……
“客官,酒來啦~”小二笑呵呵地端來了酒肉,笑道:“客官久等了……”
趙長河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熱酒上蒸騰的霧氣,低聲自語:“出門吃個飯都能遇到下毒刺殺的江湖故事,我已經好久好久沒遭遇了,好懷念啊……倒是想不到聽雪樓的伎倆到了現在還沒點長進,真是讓人太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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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