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雷霆雨露皆皇恩,惹了皇帝的厭棄,至少幾十年之內他們是不用想自己的前程了。
而江山代有才人出,下去了你,上來了我,沉下去太久,到時候想爬上來都無能。
所以不是利害關系,誰會輕易站隊,誰又敢輕易站隊?
隻可惜當建平帝下了命魏王前來山西賑災的聖旨,就注定他們這些人躲不開逃不掉,之前的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拖延。
拖延出一個可以讓他們喘息、考慮、斟酌的時間,而這個時間段裡,發生的任何事都足以動搖他們的想法。
魏王沒有理會周會。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周會與他如今已是撕破臉皮,就不用再佯裝無事。
倒是其他人,都一一上來向魏王解釋。
都是官場上混跡已久的,太深諳什麽叫做唾面自乾,有了這種本領,哪怕魏王的臉色黑如碳,他們也能把場面圓得和諧美滿。
眼見差不多了,胡德茂等人向魏王告辭,誰知魏王反倒叫住了他們。
“胡大人,本王有事與你商議。
如今天氣漸冷,蟲子越來越少,以蟲換糧恐怕做不長了。
可災民無糧,與其讓他們聚在一起鬧事惹事,不如給他們找些事做。
”
胡德茂停下腳步:“欽差大人的意思是?
”
“有田的深耕土地,為來年春耕做準備。
無田的開墾荒地,官府可提供糧種並免稅,此事還需細商。
至於無田又不願開墾荒地的,就挖渠挖池蓄水,以防來年還旱。
什麽都不願乾的,就把賑濟糧給停了。
”
胡德茂撫須沉吟道:“欽差大人這主意不錯,隻是大人昨晚一夜未眠,還是先休息養足精神,明日我等再共聚磋商此事?
”
魏王沒有異議,此事便定下了。
周會出門坐上轎子,匆匆忙忙走了,其他人看著他的背影都是搖頭直歎。
齊碧河將胡德茂送上轎。
胡德茂在轎中坐下後,突然道:“此事你如何看?
”
齊碧河一愣,又笑:“不管如何看,欽差大人肯定是能弄來糧食無疑。
”
這話說得有點含糊,但胡德茂明白其中的意思。
如今到處都缺糧,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蘇湖那邊的糧食,可盯的人那麽多,能借到糧食的沒幾個,魏王既然能借到糧食,就不可小覷。
要知道魏王借來第一批糧食時,他們就各自私下打聽過,根本不知這批糧從何處來。
現在他們僅憑看到的糧食,就判斷出是蘇湖那邊過來的,但可以預料到即使知道,也很難打聽出從何人手中借出。
不過可以想象,能在這時候借出這麽多糧食的,都不是尋常人。
江南一來歷來是受朝廷重視,畢竟天下賦稅出江南,這句話可不是虛言。
能在這裡做封疆大吏的,無一不是簡在帝心。
所以哪怕他們背後有人,恐怕也忌憚不已。
再往下延伸,誰敢保證借出糧食的人,是不是受聖上暗許?
就算不是,魏王能借來一批糧,又借來第二批,誰敢說他不能借來第三次,第四次?
這次借來的糧食,若是緊著用的話,足以撐過這個冬天。
到明年春天的話,萬物複蘇,什麽都能拿來吃,隻要餓不死人,下面就不會亂。
隻要不亂,魏王就算成功了一半,再堅持到夏秋之際,到時候借糧也便宜了,就算借不到糧,地裡也有出息,這趟差事就算成了。
如此艱難的境況,魏王都能辦成差事回京,功勞自然不必說。
待到那時,想必在朝中的聲望將會達到旁人難及。
畢竟聖上也不是傻子,魏王面臨此境,若說背後沒人動手腳,恐怕誰都不會相信。
難道整個山西一顆糧食都沒有了嗎?
晉商富甲天下,舉世皆知。
不是沒有糧食,隻是沒人願意拿出糧食。
為何不願?
再往下,兩人都不敢細想了,因為一旦細想就會忍不住戰栗。
他們兩人一個是山西巡撫,一個是山西布政使,若說這事跟他們沒關系,誰會信呢?
包括他們自己都不信。
看來是該變變想法了,總不能為官一場,坑了自己,還牽連了族人。
*
次日,胡德茂等人齊聚廣豐倉。
本來按理說議事該去巡撫衙門的,可魏王逗留此地,胡德茂和齊碧河有意討好。
下面人都是看上面人的意思,巡撫和布政使突然變了態度,都是人精誰看不出來,不管是逢迎也好,或是各有心思也罷,表面上都會做個太平。
魏王辦事向來迅速,也是他決定的事常人難以改變,把細節定下後,就頒布政令曉諭各府州縣了。
於是大冷天的,災民們都被聚集在一起,或是深耕土地,或是開墾荒地,或者挖渠挖池用來蓄水。
忙得是熱火朝天。
肯定是有人不願意乾,難免激發民怨。
可如今糧食有限,官府又說了,不乾活,就停掉賑濟糧。
能活誰不願意活,與挨餓相比,自然去幹活了。
還有一部分災民本就勤勞誠懇,見官府頒布的荒政政策有理有據,既沒有勞民傷財,對百姓也是十分寬容,哪怕是為了一家子來年的生計,他們也願意乾。
眼見這裡進入正軌,魏王又重提找當地富戶捐輸之事。
雖眾官員都表現得十分勉強,屢屢告難,卻沒有再推諉。
這算是一個好的現象吧。
而另一頭,鳳笙在和陳浩見了面之後,才發現她真是小瞧了這些做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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