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安希也沒有仔細想太多,又問了一句:“慕遲曜,那在這協議書裡,還有什麼,是我必須知道和注意的事情嗎?
”
“還有一件事。
”
言安希認真的看着他:“你說。
”
“好好活着,不要有任何輕生的念頭。
配合醫生治療,按時吃藥。
”慕遲曜一句一句慢慢的說着,“我最擔心的,就是你的病情。
”
“……我知道了。
”
言安希應着,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慕遲曜還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隻是目光一直看着她。
言安希看了他一眼,又移開:“我先走了。
協議書,我自己再仔細看看,不懂的再說。
”
“……嗯。
”
“再……拜拜。
”
言安希本來是想說再見的,但是說出口,還是變成了拜拜。
拜拜吧,再見的話……不再見,才是最好。
慕遲曜似乎是在笑,但是又沒有在笑,隻是淡淡的望着她:“需要我送你嗎?
”
“不用。
”
“我就知道你會拒絕。
”
言安希一怔:“那你還問。
”
“想問就問了。
”他說,“言安希,遇到事情,不要一個人逞強。
”
“……好,我記住了。
”
她轉身就走,把離婚協議書胡亂的一卷,塞進了自己随身的包裡,然後離開了辦公室。
腳步沒有停頓。
慕遲曜的目光,也沒有離開過她。
三個月……
這三個月裡,他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希望一切都能順利吧。
等他,親手的把她交付到另外一個值得信任的男人手上,他也就再無牽挂了。
慕遲曜微微側頭,看着落地窗外,藍天白雲,高樓大廈。
總裁辦公室所處的樓層,似乎太高了一點,慕氏集團的寫字樓,似乎也高了一點。
高處不勝寒。
走出辦公室,陳航看見她:“太太……”
言安希笑了笑:“陳特助,該改口了。
我不是什麼慕太太了。
”
“哎……”陳航忽然歎了口氣。
“我和他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
“是,太太。
”陳航點點頭,“我是慕總的特别助理,這麼多年來,慕總的事情,我基本都很清楚。
”
“所以你就更應該要改口了。
”言安希說,“直接叫我名字就好,還叫太太,就顯得突兀了。
”
陳航卻說了一句話,讓言安希有些被震撼到。
他說:“不,在慕總心裡,太太您,永遠都是太太。
”
言安希一驚,目光裡都帶了掩飾不住的驚訝,看着陳航。
陳航卻沒有看她,低着頭,避開了她的目光。
言安希怔愣了好一會兒,慢慢的回過神來。
“永遠……這兩個字,還是不要輕易說出來比較好。
畢竟,以後的時候,誰能說的準呢?
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是隻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小說app閱讀完整内容
以前,她是新人,秦蘇是舊人。
以後,她是舊人,誰又是新人?
陳航歎了口氣:“太太,其實我說再多也沒有什麼用,您心裡明白就好。
”
言安希也随意的笑了笑,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陳航想,這幾天在慕總面前,工作可得悠着點了,隻怕慕總的火氣,一不小心,就會蔓延到他們身上來了。
慕遲曜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言安希走了,而且走了好一段時間了,但他還是保持着這個坐姿。
接下來……接下來他要做什麼呢?
工作。
見客戶,簽合同,開會,處理堆積如山的文件。
可是他好像沒有動力了。
以後工作再累,回到年華别墅,沒有她了。
而且,他還在謀劃着,親手把她送進另外一個男人的懷裡。
這才是最痛最折磨他的事情。
言安希坐在車上,一直都看着車窗外。
和慕遲曜在一起的時候,她除了慕太太這個頭銜,一無所有。
和慕遲曜離了婚之後,她反而一下子成了身家百億的人。
股份,房産……她可以說自己是土豪了。
可是,其實再多的錢,再多的資産,也抵不過有一知心人,相伴到老。
做人啊,還是不要太貪心了。
回到年華别墅,言安宸看着她,眼睛裡有着擔憂:“姐……”
“解脫了。
”言安希笑了笑,“安宸,我們準備搬走吧。
”
“你和姐夫……說清楚了?
”
“都說清楚了。
”
“離婚了?
”
言安希想了想,點點頭:“嗯,離婚了。
”
就隻差領那離婚證了,慕遲曜這一次,也不像是還會反悔了。
所以,離婚了。
她單身了,她自由了。
言安宸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有些惋惜,有些歎息,但最後,也隻能接受事實了。
“姐,你……高興就好。
”
“沒什麼高興不高興的,一切都是命。
”她說,“我們去收拾東西吧。
”
“啊……今天真的走啊?
”
“不然呢?
待到明天?
”言安希說,“今天還有大半天呢,快點,我們也沒有什麼東西,拿自己該拿的吧。
”
言安希嫁給慕遲曜的時候,什麼都沒有。
現在走的時候,她有了很多很多的錢。
但是,年華别墅裡,她卻帶不走什麼。
衣服是慕遲曜給她買的,包包,鞋子,首飾,都是他買的。
就連她的護膚品化妝品,都是他買的。
言安宸點點頭,拄着拐往自己房間裡去了。
言安希也上樓,回到了主卧。
她拖出了自己的大箱子,開始收拾東西。
打開箱子,環顧四周,言安希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什麼好收拾的。
言安希站在箱子面前,忽然一滴眼淚滑落下來,滴在她的手背上。
她……想哭,而且已經哭了。
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
這一天終于到了,她應該歡呼雀躍的,不是嗎?
所以,這眼淚,是高興的眼淚。
不過……言安希發現,她好像說服不了自己。
她慢慢的蹲了下來,把臉埋在膝蓋上,抱住自己,嗚咽着哭了出來。
壓抑的哭,一聲聲,隻有她自己能聽得到。
總裁辦公室裡,慕遲曜的指尖,輕輕的劃過那副畫,畫上男子的眉宇之間,有一道淺淺的紋路,好像一道溝壑。
他習慣皺眉,她竟連這小細節,都畫得栩栩如生。
一如慕遲曜和她說話時,他所表現流露出來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