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水！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唐若雪蘇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喊叫了幾聲。

　　很快，一杯溫水就灌入了她的嘴裡，讓她整個人如枯萎花朵多了點滋潤。

　　唐若雪随之清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睛，發現是白色的天花闆和蔚藍的牆壁。

　　她還發現，自己穿着病人服飾，躺在一張寬大的病床上。

　　這是哪裡？

　　自己活下來了？

　　這兩個念頭，在唐若雪腦海中騰升，接着她打了一個激靈尖叫起來：

　　“清姨！
清姨！
”

　　“清姨，你在哪？
清姨，你在哪？
”

　　唐若雪想起了光明山頂一戰，想起了自己的窮途末路，想起了自己最後的選擇。

　　在唐若雪的計劃中，她帶着鐵木丹離開光明山，必會吸引趙天寶的重心和大批主力。

　　包圍清姨他們的人手就會少很多，而且不再吸引趙天寶的注意力。

　　此消彼長，清姨這個地境高手就能輕易突圍了。

　　而且就算清姨難于突圍，知道光明山情況的夏昆侖，又怎可能坐視她最靠譜的親信橫死？

　　唐若雪相信，千鈞一發之際，屠龍殿的人肯定會再度出手，把清姨也保了下來。

　　這樣一來，她就等于救了兩個人下山，還順勢賺了鐵木丹一千億。

　　唐若雪算準了兩道保險。

　　可是她離開現場時的最後回眸，看到的卻是人山人海，刀槍齊下。

　　這讓唐若雪心裡無比痛苦，擔心自己賭錯了讓清姨橫死現場……

　　所以此刻清醒過來的唐若雪再度心神慌亂：“清姨，清姨……”

　　唐若雪從病床下來想要去找清姨。

　　“她死了！
”

　　沒等唐若雪從病床上下來，房門就被人輕輕推開了。

　　接着，一股香風從門口湧入進來，一身白衣的衛妃走入了病房。

　　“死了？
”

　　唐若雪一怔，随後尖叫一聲：

　　“不可能！
不可能！
清姨不會死的！
你騙我，你騙我！
”

　　清姨身手卓絕，還有屠龍殿庇護，怎可能死在光明山？

　　衛妃柔和卻堅韌的眸子看着唐若雪淡淡開口：

　　“清姨是人，又不是鋼鐵俠，她激戰多場，還多次保你性命，早已經強弩之末。
”

　　“她再厲害，也不可能對付九百兇徒。
”

　　“何況現場還有二十八名聞名天下的鬼面鐵騎。
”

　　“以及一直養精蓄銳沒有出手的趙天寶。
”

　　衛妃輕描淡寫補充一句：“清姨死是正常的，活下來才是荒唐。
”

　　唐若雪身軀猛顫，再度喝叫：“不可能，我不相信，清姨不會死的。
”

　　衛妃緩步上前，看着幾近失控的女人：

　　“清姨原本是不會死的。
”

　　“你拉着她離開，她就能輕輕松松活命。
”

　　“可惜，唐總你選擇了鐵木丹，選擇了一千億，也就選擇了讓清姨死。
”

　　衛妃譏嘲一句：“你都選擇了把她留在現場，又何必假惺惺覺得她不會死？
”

　　唐若雪喊叫一聲：

　　“不可能，不可能，清姨能夠殺出來的。
”

　　“我知道她的厲害，所以我才讓她留在現場，我知道她不可能被殺的。
”

　　“我帶着鐵木丹離開，趙天寶他們重心轉移，清姨他們也就沒有壓力。
”

　　“清姨是可以殺出來的！
”

　　“還有，清姨是我最重要的人，夏昆侖不會眼睜睜看着她戰死的。
”

　　唐若雪對衛妃吼叫一聲：“我不相信你的話，我要見鐵木丹，我要鐵木丹告訴我情況。
”

　　衛妃輕飄飄一句話：“鐵木丹，也死了！
”

　　“什麼？
鐵木丹死了？
”

　　唐若雪一怔，随後怒笑：“她怎麼可能死了？
”

　　“她可是我挑選出來的人選，她可以跟我一起活着離開。
”

　　她憤怒不已：“趙天寶怎能說話不算數？
”

　　“你錯了。
”

　　衛妃的高跟鞋在病房得得得作響，像是鼓點一樣敲打着唐若雪的心：

　　“趙天寶雖然為人兇殘，但一言九鼎，他讓你任選一人，就絕對不會下手。
”

　　“事實上趙天寶也任由你和鐵木丹離開光明山。
”

　　“他那一晚也沒有再對鐵木丹下任何手。
”

　　衛妃盯着唐若雪一笑：“殺鐵木丹的人，是我！
”

　　“殺鐵木丹的人是你？
”

　　唐若雪聲音一顫：“為什麼？
”

　　她的眸子有着難于置信，衛妃是天下商會的棋子，怎麼會把鐵木丹殺了呢？

　　難道是要拿同夥讓自己更好上位？

　　衛妃緩步逼向了唐若雪，聲音帶着一股子輕柔：

　　“屠龍殿跟天下商會是死敵，鐵木丹是天下商會骨幹，是鐵木金的重要錢袋子。
”

　　“她在天南行省多次聚集商戶撤離天量資金，還六次雇兇殺掉親近屠龍殿的經濟元老。
”

　　“更是拒絕向屠龍殿交出天南行省的資金數據。
”

　　“鐵木丹這樣叫闆屠龍殿，我有什麼理由留她？
”

　　“所以你帶着她從光明山下來後，我就把鐵木丹抓了，然後宣告七宗罪當場斃掉。
”

　　她手指一點門外：“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太平間看一看她的屍體。
”

　　“這不是理由！
這不是理由！
”

　　唐若雪不相信地喊道：“你要殺她早殺她了，怎會這個時候才殺她？
”

　　衛妃看着一臉質疑的唐若雪，不置可否冷笑一聲：

　　“這真是理由，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鐵木丹早就上了我獵殺名單。
”

　　“不過昨晚要她的命确實還有一個原因。
”

　　“那就是我跟趙天寶有交易。
”

　　“如果你沒把鐵木丹帶走，他就親手殺了鐵木丹。
”

　　“如果你把鐵木丹帶走了，就由我殺了鐵木丹。
”

　　“昨晚光明山一戰，鐵木丹注定就是一個死人。
”

　　“所以你昨晚最好的選擇，就是帶走對你最重要的人清姨，而不是沒有活路的鐵木丹。
”

　　衛妃毫不客氣打擊着唐若雪：“不過，一千億換一個清姨，好像又非常值得。
”

　　“你――”

　　唐若雪身軀一顫，如遭雷劈，接着她徹底反應了過來。

　　“衛妃，你無恥，你卑鄙！
”

　　唐若雪喝叫一聲，身影一閃，頃刻到了衛妃前面，一手掐住了她的喉嚨。

　　她後知後覺吼出一聲：

　　“對趙天寶施壓，讓他放了我，還要我帶一人離開，是你的計策對不對？
”

　　“鐵木丹是你害死的，清姨也是你害死的！
”

　　“夏昆侖和屠龍殿肯定是要救我們的，是你從中作梗害死了清姨和鐵木丹。
”

　　“是你這個蛇蠍女人殺了她們！
”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

　　她已經意識到，自己其實并沒有賭錯，隻是忽略了衛妃這個卧底。

　　她現在這麼痛苦這麼煎熬，全是衛妃所賜。

　　這女人怎麼如此狠辣怎麼如此惡毒？

　　衛妃雖然喉嚨被捏住，但依然風輕雲淡：

　　“殿主有令，讓我想法子護你周全，我不得不遵守。
”

　　“但我内心又抗拒救你這個跟屠龍殿敵人眉來眼去的女人。
”

　　“所以我要救你，但也要誅你的心。
”

　　“我尋思，你跟鐵木丹一夥并肩作戰後，再讓你丢下鐵木丹他們，會讓你心裡生出愧疚。
”

　　“這多少對你也算是一種懲罰，也能安撫我不得不救你的情緒。
”

　　“可沒有想到，唐總你操作猛如虎，你直接帶了鐵木丹下山。
”

　　“這一出，别說我和趙天寶沒想到，估計就是鐵木丹和清姨都沒想到。
”

　　“所以與其說我狠辣惡毒，還不如說唐總你貪念太大。
”

　　“你當時如果選擇帶最重要的人清姨離開，清姨就不會死，你現在也不會這樣糾結。
”

　　“你什麼都想要，什麼都想得到，結果就是什麼都會失去。
”

　　衛妃把唐若雪的手指一個一個掰開：“所以是你害死了鐵木丹害死了清姨。
”

　　轟！

　　唐若雪腦袋一震，一片空白，俏臉也無形慘白。

　　衛妃這一番話，擊中了她的心靈，也揭開了她的遮羞布。

　　是啊，自己如果當時不起貪念，不想着把兩個人都保下來，就不會兩個人都橫死。

　　正是她什麼都想要，結果把清姨也搭了上去。

　　而且還在最後時刻寒了清姨的心。

　　“好好療養吧，明天我會安排專機送你去港城。
”

　　衛妃拍了拍身上衣服，沒有繼續打擊唐若雪：“夏國不是你逗留之地……”

　　“清姨是我害死的，但鐵木丹橫死，絕不是什麼七宗罪。
”

　　唐若雪突然對着衛妃背部吼叫一聲：

　　“她是被你殺人滅口的，你是天下商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