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清這話，我都沒細想是誰在跟我說話，扭頭就要往屋裡跑。

　　跑了兩步，衣領子突然一緊，我吓了一跳，拿着香就往後紮，嘴裡念叨着：“乾坤有道，仙主賜法，乾坤……”

　　“别乾坤了，是我。
”許則然的聲音響起，他拎着我的衣領子，給我拎到身旁，“跑什麼？
”

　　“有人叫我跑，我不跑，出事了咋辦？
”我把衣領子從他手裡拽出來，沒好氣的說。

　　許則然皺眉，提醒我，“周歲安，你是我的弟馬，給人看事的。
”

　　我沒說話。

　　這才剛吵完架，要真碰上那種東西，誰知道許則然這心狠手辣的狐狸會不會等我被打的半死才出現，再高貴冷豔的跟我說：你看，你沒有我，什麼都不是。

　　我總覺得他做得出這樣的事。

　　“啊！
”

　　院裡響起一聲尖叫。

　　我吓了一跳，“你知道是誰在叫喚嗎？
”

　　許則然伸手在我眼皮上抹了下，等我再睜眼，看到的東西就變了。

　　院子裡無端飄着白煙，跟下霧似的，隐約能看見牆角蹲着個老太太，穿着紅壽衣，正抱着腦袋哭叫，也不知道被啥東西吓成這樣的。

　　這應該是大娘的娘家媽。

　　她還真沒走。

　　“南雲外，天外天，墳兒一片一片，魂兒何時能還……”

　　我突然聽見怪腔怪調的曲兒，院裡的白煙不停的翻湧。

　　許則然說的那個從仙門裡逃出來的罪仙柳霄雲來了！

　　我立馬往許則然身邊縮了縮，他瞥我一眼，伸手把我攬進懷裡，淡淡道：“柳霄雲，你本隻有一百年的刑期，如今你私自出逃，按規條刑期當翻倍。
”

　　“許則然，你也配拿規條說事？
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說話？
一個雜交出來的壞種，真以為當了鎮北老太爺就能翻身不成？
”

　　柳霄雲的聲音特别啞，還帶着嘶嘶的音兒，聽得我嗓子眼都發癢。

　　我不是第一次聽見别的仙兒這麼說許則然了，上次胡十八娘死前就罵許則然是雜種。

　　原先我就把這當成簡單的罵人話，現在看着根本不是……

　　許則然面龐清冷，似乎根本沒把那些話聽進去，“私自出逃已是大罪，若是再為非作歹，永生永世都不得出仙門。
”

　　“放屁，爺的去留，是你個雜種能決定的？
”柳霄雲嗤笑道。

　　說到“雜種”兩個字時，他特地加重了語氣。

　　譏諷得不要太明顯。

　　我聽着心裡這個膩歪，“你血統有多高貴？
不就是一條大長蟲，階下之囚，隻會逞口舌之快。
”

　　許則然扭頭看向我，眼神錯愕，似乎沒想到我會為他說話。

　　我抿了抿唇，别開頭，假裝沒看見。

　　“你說什麼？
”院裡的白煙就跟活過來一樣，迅速聚成一堆，隐隐的能看出是條大蛇的模樣。

　　“我殺了你！
”随着一聲怒吼，白煙凝成的大蛇猛地沖過來。

　　許則然拿過我手裡燒到半截的香，那香就跟利劍一樣，直接把白煙聚成的龍打散。

　　噗通一聲，一身穿古式黑袍的長發男子跌到地上，那人動作也快，順勢在地上一滾，踉跄着起來，袍袖一甩，帶起一陣風，身形随着風消失。

　　許則然目光一厲，看我一眼，“叫灰五過來幫你。
”

　　說完，人就不見了。

　　估摸着去追柳霄雲了。

　　看大娘的娘家媽還在牆角哭，我想着回屋再拿根香，叫灰五爺出來，可在我轉身的一刹那，四周再次聚集起一團白霧，緊接着一隻黑底織金錦緞靴子的腳從白煙中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