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他一眼，就算真生，灰五老爺也生不出小鬼來。

　　“你為什麼管他叫爸爸？
”我問。

　　小鬼露出委屈的神情，“爸爸不抱。
”

　　灰五老爺道：“你要是不喊我爸，我還敢抱，你這麼一喊，為了我的清白，我也不能抱啊。
”

　　我走到小鬼身前，“我抱你，好不好？
”

　　小鬼看着我的肚子，忙不疊的搖頭，“你是别人的媽媽，不是我的。
”

　　說完，她就耷拉着腦袋，蹲在地上，不說話了。

　　我蹙眉，“劉女士，你怎麼養個這樣的小鬼？
”

　　一般養小鬼，都想要兇的，這樣才能借助小鬼的力量去達成一些目的。

　　劉怡養的這個小鬼，不像是有用的樣子。

　　劉怡有些尴尬，“我養小鬼是順手的，就是想跟嘿拉拉關系，當時我就是看她啥都不懂，性情溫順，才把她買回來。
”

　　“嘿說她是次品，無論受多少折磨，都沒心生怨恨，反而一直在找她的爸媽。
”

　　她目光閃了閃，說起别的事來，“嘿說她養鬼許多年，隻出過兩個次品，一個就是我養着的這個，另一個被人買走之後，也不願意去害人，于是被買主折磨，最後是生了怨，怨的卻是買主。
”

　　“買主為了平息小鬼的怒氣，把她生下來了。
”

　　啊……她說的應該是李蘭雙和祝歡衣。

　　我有些不信，“嘿還跟你說這些？
”

　　“嗯，我這些年沒少跟她拉關系，拍馬屁，周仙姑，我看得出來你對這事很感興趣，隻要你能讓我見到我真正的女兒，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劉怡說。

　　她找到了跟我談判的籌碼。

　　這正是我想要的。

　　我應道：“我會盡力。
”

　　說完，我拿出兩支香點燃，清清嗓子，端起架勢，朗聲道：“請碑王大人送小鬼入黃泉。
”

　　我沖宋知言眨眼睛。

　　不愧是親哥，他立刻意會，食指一彈，屋中憑空刮起一陣陰風，嗚嗚的風聲，溫度驟降。

　　我打了個寒顫，瞥了劉怡一眼，她抓着領子，顯而易見的恐懼。

　　知道害怕就好。

　　她找我看香，排場得給她做足，讓她覺得物有所值啊。

　　宋知言無奈的看看我，牽住小鬼的手，要走。

　　“帶上我，帶上我！
”圓圓的魂魄滿臉渴望，“我不要死在這間屋子裡，求求你，帶我出去。
”

　　“安安……”宋知言征詢我的意見。

　　我歎息，“帶上吧。
”

　　灰五老爺上前揭開貼在圓圓魂魄的腦袋上的符，我小跑到宋知言身邊，牽住他的另外一隻手。

　　“圓圓。
”劉怡喊住她，猶猶豫豫的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太想我的女兒，我……”

　　圓圓魂魄神情冷淡，眼中的恨意很明顯，嗤笑道：“你好虛僞，現在跟我道歉，有什麼用？
從我嘴裡聽見原諒的話，能讓你良心好受一些？
”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你想你的女兒，對她來說，你是個好母親，但是對于我，你就是個惡魔，活活折磨我三年的惡魔。
”

　　“不要覺得讓我誕生，對于我來說，是多大的恩惠，如果讓我選，我甯願從未曾存在過。
”

　　她毫不留戀的跟着宋知言離開。

　　在她從窗戶離開次卧的那一刻，圓圓身體上刻着的符文緩緩滲出血迹，圓圓的魂魄愈發透明。

　　“屋外的風，可真清爽。
”她淡淡的感歎。

　　随着話音，她逐漸消失。

　　宋知言也牽着小鬼，走入黑暗中。

　　他們離開後，一張紙人從綠化帶的灌木叢裡探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