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閨女，爹有錢，爹存了好多錢，金銀好幾大箱呢，你跟我一聲，我都給你。
”

　　灰五老爺痛心疾首，“你怎麼想不開去賣小鬼？
”

　　灰九娘執拗道：“我不要你的錢，我要自己賺。
”

　　“你賺錢要幹啥？
”我繼續問。

　　“我要拿着錢去砸死那個嫌棄我的畜生！
”灰九娘激動起來，“二十年前，我出山曆練，給一戶人家當保家仙，我費心費力保佑他們平安順遂，可他們一家人能吃飽飯後就嫌棄我不能給他們帶财運。
”

　　“那家老婆子當我是孤魂呢？
動了把我罵走的心思，站在我的供桌前，對我破口大罵，讓我滾出他們家。
”

　　我嘴角抽了抽，這不是找死麼？

　　“他們是什麼東西，也敢嫌棄我！
”灰九娘冷笑。

　　我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測，“所以……”

　　灰九娘妩媚一笑，捋着頭發，“所以我殺了他們，将他們一家人的魂魄困在一間放着許多錢的屋子裡，他們不是喜歡錢麼？
我給他們！
”

　　灰五老爺一巴掌拍在她後背上，“你站直溜的，給我好好說話。
”

　　灰九娘不情不願的站直身體。

　　“你在何處養小鬼？
那家人的魂魄困在何處？
”黃老太爺沉聲問。

　　灰九娘看向東港酒店内的瑞華樓，“那棟樓的地下室。
”

　　她這麼一說，我想起一件事，“有一日，我坐車路過東港酒店的時候，有人站在窗戶口看我，是不是你？
”

　　“是，當時我在計劃如何殺你。
”灰九娘語氣惡劣。

　　灰五老爺捂着胸口，哎呦哎呦的喊着心口疼，“你這個孽女，你氣死我算了。
”

　　他罵着孽女，伸手把灰九娘往身後拽，眼神直瞟我。

　　生怕我把灰九娘咋着了。

　　“先去地下室看看。
”

　　灰九娘還真沒想着逃跑，她配合的給我們帶路。

　　“我不會跑，我要是逃跑，我爹是幫你抓我還是幫我逃跑？
小老頭這些年不容易，我不為難他。
”

　　我看不懂她，“你還知道心疼灰五老爺，不是個冷心冷肺的人，怎麼對那些嬰兒下的去手？
”

　　灰九娘瞥我一眼，反問：“為何下不去手？
你拿菜刀砍惡鬼，會不敢下手？
你殺魚剁雞，會下不去手？
”

　　“對同類，當然無法下手，可在我心裡，你們人，不過是一群虛僞的、貪婪的畜生罷了。
”

　　原來如此。

　　也不知有多少仙家是這般想的？

　　我是人，我有天然的立場，絕對不會設身處地代入灰九娘的說法。

　　怒氣在心頭積攢，我忍着，沒發作。

　　她被人辜負，不是她殺害無辜嬰兒，煉制小鬼的理由。

　　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瑞華樓的地下室，推開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層層壘着的壇子。

　　我打開看了眼，喉嚨滾動，胃裡開始翻騰。

　　壇子裡是腐爛的嬰兒屍體。

　　我閉了閉眼，強撐着繼續檢查别處，等走進第三間地下室。

　　第三間地下室裡有十幾隻被封在玻璃瓶裡的小鬼，玻璃瓶子下頭墊着的衣服，是男裝。

　　灰九娘解釋：“我時常想念我爹，把他的衣服放在這裡，睹物思人。
“

　　估計劉怡養的小鬼，是受灰九娘影響，才沖着灰五老爺叫爸爸。

　　灰五老爺期期艾艾的問我：“安安，你要如何處置九娘？
”

　　堂口的仙家們都看向我，肖大師、李中平和祝歡衣也在等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