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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1822章 北涼扛纛之人(2)

雪中悍刀行 烽火戲諸侯 3046 2024-04-24 13:52

  第1822章 北涼扛纛之人(2)

  袁南亭這次前往懷陽關都護府議事,幾乎是拍桌子瞪眼睛跟褚祿山說話的,說這場仗再不輪到白羽輕騎,那他實在就沒臉回去當主將,乾脆留在都護府當個狗屁倒竈的刀筆幕僚算了。

  察覺到後方白羽輕騎動靜的阿古達木頓時頭皮發麻,怒喝道:“隨本將一起破陣!

  袁南亭身為正三品武將,與北涼邊軍所有將帥如出一轍,在戰陣上一律披掛與士卒相同式樣的甲胄,當然袁南亭扈從親騎絕不會少,這名相比何仲忽等元勳更為年輕、相比鬱鸞刀等新貴更為年長的資深騎將,堪稱北涼中堅將領的典型,經歷過春秋戰事或者說是在尾聲中冒頭,卻算不上早早脫穎而出,仕途攀爬都是在徐家封王就藩於北涼以後,靠著點滴戰功步步高升,腳踏實地,相似的如同韋甫誠、典雄畜還有寧峨眉等邊軍青壯派,多是如此,但是這些人的兵法造詣,絕對不能小覷,徐驍那句“我北涼鐵騎隨便拎出一個校尉,就能丟到中原去當一州將軍”,並非全是戲言。

  在眾多鐵甲環護下的袁南亭眯眼望去,那名董家私騎主將的果決有些出乎意料,至於他麾下北方幾名校尉的應對則在情理之中。

  袁南亭擡起手臂做出一個手勢,他所在南方這條蛟龍騎陣開始彎曲,集體向更南方策馬而動,但是兩頭騎卒的速度更為傾力迅猛,雖說看似面對董家主力騎軍的鑿陣姿態,采取了避其鋒芒的措施,可真正的戰術意圖卻很乾脆利落,那就是讓六千北莽騎軍一鼓作氣的鑿陣落空,己方五千騎尤其是中線騎軍且戰且退,最終形成一個弧口,配合北方追殺敵軍的三千白羽輕騎,來一個甕中捉鱉,慢刀子割肉,一點一點耗盡這六千騎的精氣神,那兩千騎對兩千騎的戰場,無論誰勝誰負,都改變不了董卓主力騎軍覆滅的結局。

  這白羽輕騎狡猾避戰,想要速戰速決的阿古達木恨得牙癢癢卻無可奈何,那種使出吃奶氣力卻偏偏打不著對手的感覺,簡直讓人抓狂。

  對手不是不夠強大而怯戰,而是速度太快了,清一色北涼乙等戰馬,清一色身披輕甲,舍棄槍矛,僅是佩刀懸弓,即便在匆忙轉換陣型中出現瑕疵,作為對手的董家騎軍哪怕看到了,也抓不住。

  沙場上從來隻有草原騎軍讓中原步軍深陷泥濘不可自拔的錯覺,能夠讓北莽騎軍尤其是董家私騎這樣的邊境精銳,像是置身於沼澤,大概就隻有北涼諸多騎軍裡的這支頭等輕騎了。

  但是勝券在握的袁南亭沒有絲毫掉以輕心,事實上有數騎白馬遊弩手已經沿著弧陣外圍疾馳而至,告訴他北方有六千柔然鐵騎增援,最慢也是半個時辰內便可到達,且是武評宗師洪敬岩親自領軍!

  始終不曾停馬的袁南亭望著那幾張年輕的臉孔,尤其是居中一騎,滿甲鮮血,笑問道:“你就是白馬校尉李翰林吧?

  那一騎點頭沉聲道:“正是末將!

  袁南亭笑了笑,有些百感交集,堂堂北涼道經略使李功德的嫡長子,竟然真刀真-槍靠著邊關廝殺升到了最金貴的遊弩手校尉,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得,銳氣一點不比他們這幫老家夥年輕時候差啊,說不得還猶有過之,要知道他們這幫老家夥當年多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故而天不怕地不怕,死了不虧,活著就賺,不像現在北涼邊軍中的這撥年輕人,這位涼州白馬校尉李翰林,還有流州將軍寇江淮,出身中原高門的幽騎主將鬱鸞刀,那可以說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主,擱在中原那邊,估計風花雪月夜夜笙歌還來不及,哪裡樂意在死人堆裡摸爬滾打。

  袁南亭無意間瞥見這三騎馬鞍附近的頭顱,見慣了袍澤戰死的老將深呼吸一口氣,說道:“李校尉,本將已經得到消息,齊當國的六千騎已經臨近,不會比洪敬岩的柔然鐵騎更慢進入戰場,接下來你們遊弩手就可以撤出戰場,別逞強,你們已經是我北涼斥候的最後種子了,本將不舍得你們死!
所以你和魏木生趕緊在兩刻鍾內收拾戰場,若是在鐵浮屠和柔然騎軍趕到以後,還讓本將看到你們一個人留在這裡,就算僥幸沒有戰死,事後本將也要把你們趕出遊弩手!

  抱拳領命的李翰林最後沙啞道:“魏木生已經戰死了。

  袁南亭愣了一下,默然無言。

  袁南亭看著那年輕三騎的背影,那一刻,老將心底浮出一個念頭,清涼山後山三十萬塊墓碑,豈能一直讓年輕人的名字越來越多!

  袁南亭轉身望向扈從裡的六七騎,他們相比尋常勇悍騎卒,有些氣態上的差別,那種泰然自若,不僅僅是依仗卓絕武力而略顯鶴立雞群,還帶有一種沙場江湖的疏離氣息。

  袁南亭笑著開口道:“拂水房諸位高手,消息你們也聽到了,不太好,是那個大宗師洪敬岩趕來。

  一位始終凝氣養神的輕甲老者摸了摸腰間佩劍,淡然道:“總之不讓袁將軍死在我們前頭便是。

  ————

  龍眼兒平原腹地的這處沙場上,董卓主力六千騎軍陷入絕境,袁南亭親自調度的八千白羽輕騎愈發遊刃有餘,不斷收割敵軍頭顱。

  烏鴉欄子統帥耶律楚才所在的兩千騎,與數目相當的白羽輕騎廝殺正酣,雙方都未有落敗跡象。

  齊當國的六千鐵浮屠,和洪敬岩擅自離開駐地的六千柔然鐵騎,不期而遇,幾乎同時趕至戰場。

  兩股鐵甲洪流迎頭撞上。

  柔然鐵騎想要挽救僅剩三千多人的董家主力騎軍,直撲正在擴大戰果的袁南亭六千騎,鐵浮屠直接在左翼繞過涼莽兩支輕騎糾纏的戰場。

  輕騎對輕騎,鐵騎對鐵騎!

  六千鐵浮屠主將齊當國位於鋒線中央,出現在最前方,一人一馬一鐵槍,身先士卒。

  老涼王徐驍六位義子,陳芝豹驚采絕豔,戰功累累,天下矚目,白衣兵聖的美譽,是踩在春秋兵甲葉白夔的屍體之上得來的,名至實歸。
雖然叛出北涼,就藩西蜀,但是無損其煊赫威名。

  褚祿山,雖然在中原惡名昭彰,但千騎開蜀注定要青史留名,之後在北莽腹地更是他遏製住了董卓十二戰連勝的步伐,不但與那位北莽舊南院大王共稱“南褚北董”,更被視為是董卓這個北莽兵法大家的苦主。

  袁左宗,打贏公主墳一役連西楚都感到匪夷所思,史家兵家事後推演,極為推崇,斷然若非袁白熊,當時徐驍七拚八湊起來的離陽大軍,根本就沒有機會去打那場定鼎之戰的西壘壁戰役,如今也已經是北涼騎軍大統領,名正言順。

  姚簡,葉熙真,生前亦是頗多廟堂讚譽,既有士子風流,又能運籌帷幄,若非晚節不保,憑借兩人與年輕藩王的交情,各自擔任一州刺史不在話下。

  唯獨齊當國,不但離陽朝廷和中原官場向來輕視,就連北涼內部也極少提及,風頭甚至不及寧峨眉這撥名聲鵲起的青壯武將,就連升任鐵浮屠主將也被視為是新涼王的任人唯親,僅此而已,與齊當國的領軍才華並無關系。

  即便是那些熟諳徐家家事的清涼山人物,大多也對齊當國這名印象中有勇無謀的陷陣將領不以為然,此人一輩子最擅長的事情,大概就是扛著徐字王旗跟在人屠身後鞍前馬後,一輩子最大的成就,則是莫名其妙成了徐驍的義子。
才華平平,聲望不顯,戰功低微,這就是齊當國。
姚簡葉熙真死前,褚祿山不想幫忙說法,袁左宗不願求情,唯獨齊當國逆鱗出聲。
當時的北涼都護陳芝豹選擇孤身離開北涼,褚祿山無動於衷,袁左宗冷眼旁觀,又是齊當國偷偷挽留,隻是陳芝豹最終也並未留下。

  這麽一個在最不該搗糨糊的時候偏偏去和稀泥的人物,如何能夠在最重軍功的北涼贏得尊敬?

  齊當國一槍貫穿柔然鐵騎一名百夫長的胸膛,怒喝一聲,竟是就那麽繼續筆直向前撞去,不但將那名百夫長的屍體帶飛馬背,槍杆沾滿鮮血的鐵槍更是再度刺入後一騎的胸口!

  勢不可擋。

  以主將齊當國作為箭頭的騎陣在柔然鐵騎的陣型中勢如破竹。

  齊當國兩側那條橫線上的戰場,幾乎是一個瞬間,雙方就各有兩百騎戰死當場,若是有人不幸受傷墜馬,根本不似輕騎交戰那般被敵人割去頭顱,而是直接被敵方戰馬一衝而過,踐踏緻死,絕無生還的可能。

  鐵騎之爭,落馬即死。

  四千騎柔然騎軍入陣,還剩下兩千騎遙遙停馬遠觀,在這座廣袤戰場上顯得格格不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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