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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249章 先生賣我幾斤仁義道理(2)

雪中悍刀行 烽火戲諸侯 2341 2024-04-24 13:52

  第249章 先生賣我幾斤仁義道理(2)

  徐脂虎住在西北角落的寫意園,院子不小,丫鬟卻少到可憐,略顯冷清,袁猛在內的鳳字營都安排在隔得不遠的兩棟院子裡,到了院門口,盧白頡再次作揖才離去。

  進了院子,徐脂虎讓貼身丫鬟二喬去端些冰鎮梅湯來,坐下後,才問道:“路上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青鳥將蘆葦蕩發生的一切如實稟報。

  青鳥平靜娓娓道來,其中驚險,豈是簡單一波三折可以形容!

  徐脂虎的臉色隨著跌宕而起伏,最後聽到世子殿下安然無恙,才捂住胸口重重松了口氣。

  徐脂虎眼神古怪地轉頭望向到現在還沒能坐下的裴南葦,這個無法無天的弟弟,真是出息了,連王妃都敢搶!

  整個下午至黃昏,寫意園風平浪靜,徐脂虎都在跟幾位女子問些有關徐鳳年的事情,尤其喜歡聽一些糗事。
對於盧府情理之中的平地起波瀾,徐脂虎沒那個好心情去熱臉貼冷屁股。
豐盛晚飯過後,知書達理的書童前來輕輕叩響院門,他出自盧府中最小的退步園,被泱州百姓視作劍仙的主人盧白頡其實住得不多,一年中大半時間都帶著這書童遊山玩水尋訪隱士。
開門的是丫鬟二喬,不知為何,兩個同齡人十分不對眼,此刻便有些不是冤家不聚頭的意味了。

  見到二喬,書童冷淡生硬說道:“我家主人要見你家小姐。

  氣氛本就古怪,這句話說出口後就愈發冷場。

  二喬冷哼一聲,丟下一句知道了,轉身便走。

  眼神清澈望著她的背影,書童偷偷流露出一絲懊惱。

  坐在湖畔亭子裡的盧白頡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少年已知愁滋味。

  徐脂虎走出園子,來到亭子坐下,有些愧疚說道:“這次給小叔添麻煩了。

  並半點無世家子陋習卻有世族子孫古風骨氣的盧劍仙搖頭道:“給小叔添麻煩算不上,隻是如此一來,你以後在盧府就更難做人了。

  徐脂虎無所謂道:“這算什麽。
無非就是在我面前笑得更假,在我身後笑得更冷。

  盧白頡歎息道:“先不說二管事盧東陽,世子殿下指使扈從在鬧市行兇殺人,那些人品行再不濟,也是湖亭郡的讀書人,其中一位還是役門子孫,如果中門不卸,小叔還能去兄長那裡說上幾句,由盧府來出面擺平這爛攤子,大不了就是給那幾個小庶族一些撫恤銀子,以及幾份官衙俸祿,僅是用銀子買命任誰都有怨言,可正二八經的官職,大抵也能堵住嘴了,這等鬧心違心事,為了你,小叔不介意出面破例一次。
可拆去盧府中門,當著一整條街湖亭家族的面殺死盧東陽,二兄好面子,不落井下石,已算忍耐極限了。
盧氏數百年沉浮,受過的屈辱其實不少,隻是近百年坎坷漸少,今日受辱至此,恐怕家主都要動怒啊。

  徐脂虎默不作聲。

  盧白頡皺眉道:“脂虎,此時此地,就你我二人,小叔有些話就直說了。
你這做世子殿下的弟弟,行事怎的如此不顧後果?
當真一點不顧及京城那邊的看法嗎?
須知你父王再權勢如日中天,終究還是樹立了張巨鹿顧劍棠這般可作王朝巨梁的政敵。
再者,他這是要將泱州四族往北涼的敵對面推啊,許淑妃因你被貶入冷宮,若是皇帝陛下自己的想法倒還算好,若是皇後的意思,你覺得徐家在帝王心中還能剩下幾分情誼?
何況許淑飛是誰你還不知道嗎,姑幕許氏這些年幾乎可算是傾盡一族人力物力去給她鋪路,遭此滅頂劫難,泱州四族,原本與我盧氏關系緊密的姑幕許氏,以後即便不會分道揚鑣,也注定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共同進退,與當年泉兒的暴斃如出一轍,黑鍋還得由你來背啊。

  徐脂虎擡頭笑道:“習慣啦。

  盧白頡苦澀道:“你啊你。

  徐脂虎靠著紅漆廊柱,眺望遠方,柔聲道:“我那弟弟去江心郡找那劉黎廷的晦氣去了。

  盧白頡沉聲道:“難道他還要胡鬧不成?
真不怕無法收場?
萬一被有心人煽風點火,就不隻是沽名釣譽之徒蹦出來了,牽一發而動全身,甚至整個江南道都要炸鍋,你這些年還沒看透所謂的江南道名士重名不重命嗎?

  “知道啊,早就看透了。
青州重利泱州重名嘛,江南道士子誰不推崇我公公當年那句‘大義所在,雖死重於泰山’。

  徐脂虎眯起眼笑了笑,道:“可是我這個弟弟,大概是我爹是北涼王的緣故吧,很多人拚了命都要攥在手裡的東西,他都不怎麽在乎的,可有些連貧苦人家都不那麽在乎的東西,他卻是最在乎了。
小叔你與他說這些很有道理的金玉良言,他多半是聽不進去的。

  有棠溪劍仙美譽的盧白頡喟歎道:“攔住他不入盧府,你以後的日子會過得輕松些,可真去攔,且不說攔不攔得住,你肯定第一個跟小叔翻臉。

  徐脂虎不顧禮儀地捧腹笑道:“小叔這劍仙做得真可憐。

  盧白頡望著這閨女的笑顏,眼神有些哀傷。

  當年那心儀女子也是這般笑臉天然的,自己若是再堅決一些,少些自己嘴上的道德和大局,是否就不會有遺憾了。

  世間哪來那麽多如果?

  盧白頡閉上眼睛。

  不遠處,是書童與丫鬟在針尖對麥芒地鬧別扭,這兩個孩子會不會也是在多年以後才懂得“當時隻道是尋常”的不尋常?

  盧白頡離去後,徐脂虎便一直坐在涼亭中,枯等到深夜。

  當那世子殿下出現在盧府外,白馬拖著一具早已血肉模糊的冰冷屍體。

  顯然是從江心郡一路拖到了湖亭郡。

  守在門口的盧白頡即使早有預料,見到這番場景,仍是感到無以複加的震驚。

  徐鳳年下馬後,擡頭望向盧白頡,因為大姐徐脂虎的緣故,他對這位棠溪劍仙並無惡感,隻是看到盧白頡單手貼在劍柄上,以一把霸秀古劍拄地,徐鳳年面無表情說道:“棠溪先生是想賣我幾斤仁義道理嗎?

  盧白頡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心中除了震驚還有疑惑。

  這北涼世子如何來的身負重傷?

  徐脂虎一路跑,將丫鬟二喬遠遠丟在了後頭,衝出盧府大門,離了很近,停下腳步,笑眯眯道:“呀,我們姐弟又闖禍啦。

  她並未察覺到徐鳳年背後,是一整片的鮮血淋漓。

  騎馬拖屍過城門時,如一尾壁虎貼在孔洞頂壁上守株待兔的刺客一擊得手,幾乎刺碎了他的脊柱。

  但徐鳳年隻是紅著眼睛怔怔望著她,柔聲說道:“姐,我們回家好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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