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滾刀肉
顧雅箬氣笑了，她剛才隻是故意的逗弄兩人，提醒他們如果想要成親的話，遇到的困難會很多，沒想到被大虎誤會了，才會對她有這種表情。
看到她笑容的一剎那，大虎有些懵了，不知道顧雅箬是什麽意思，反而更加的警惕了。
“大虎哥，既然大嫂有了身子，你還不讓她坐下。”
顧雅箬笑着說。
大虎有一瞬間的愣怔，睜大了眼睛仔細的看她的神情，見她不像是發怒的樣子，倒像是非常高興翠姑有了身子，疑惑的喊：“箬、箬兒……”
顧雅箬用下巴示意椅子的位置。
大虎再次看了看她的表情，這才轉身想扶着翠姑去椅子上坐下。
翠姑哪裏敢，站着不動：“我、我站着就行。”
顧雅箬知道是自己吓到她了，咳嗽了一聲，見兩人都看向自己，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個，表嫂，我剛才是在給你們開個玩笑，你別往心裏去。”
她這話落，翠姑猛然擡頭，驚訝的看向她。
大虎也是愣了一愣，回頭，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顧雅箬更囧了。
李斐還是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種表情，一時有些稀奇，多看了兩眼。
顧雅箬狠狠的瞪了回去。
李斐失笑，搖了搖頭，看向大虎和翠姑兩人，溫聲說道：“你們別怕，箬兒剛才隻是好意提醒你們，沒想到吓到你們了。”
大虎和翠姑兩人還有些沒有轉過彎來。
“大虎哥，你若是還讓表嫂這樣站着，肚子裏的孩子出了什麽事情，可別怨我啊。”
顧雅箬提醒。
大虎當即利落的轉身，小心的攙扶着翠姑去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既然表嫂有孩子了，你們便不能再偷偷摸摸了。正好，姥姥和大舅他們都在，我讓人喊他們過來，商議一下成親的事。”
顧雅箬說完，不等兩人同意，便讓福來去喊人。
大虎張了張嘴，想阻止，随即一想，這樣也好，自己正發愁不知道怎麽給家裏人說呢？
曲氏、張生被喊來的時候，心裏直打鼓，實在是讓牛氏鬧騰的，他們心裏怕了，以為又是牛氏不怕死的來作妖了。
還沒進門，便看到顧雅箬一臉笑意的站在門口，提着的心放了回去，曲氏開口：“箬兒，找我們什麽事？”
“好事，天大的好事。”
顧雅箬神秘兮兮的說着，上前來攙住曲氏的胳膊，朝着屋內走去。
“什麽天大的好事？說給姥姥聽……”
後面的話，在看到翠姑局促不安的站在大虎的身後時，咽了回去。
“奶奶！”
大虎緊張的喊。
“大虎，你這是……”
曲氏不解的問。
這次輪到大虎結巴了，“我、我……”
後面跟進來的張生也愣住了。
顧雅箬把曲氏拖坐在一張椅子上，道：“姥姥，大舅，你們先坐下，我們慢慢說。”
張生也坐下。
“大虎哥，你自己說吧。”
大虎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一口氣說出來：“奶奶、爹，翠姑有身子了，孩子是我的。”
他的話落，屋內一片寂靜。
曲氏和張生兩人傻了一般，瞪大了眼，看着大虎。
“奶奶，爹！”
沒想到兩人會是這樣的表情，大虎小心翼翼的又喊了兩人一聲。
兩人回神。
張生騰下站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大虎點頭。
“我打死你個小兔崽子！”
張生立刻暴怒了，掄圓了胳膊朝着大虎打去。
大虎一看不好，抱着頭就跑：“爹，你聽我說……”
“說什麽說，我今天不打死你，我以後随你姓。”
曲氏則是站起來，走到翠姑面前，笑眯眯的問：“多少日子了？”
翠姑被她問的臉通紅，低着聲音回答：“一、一個多月了。”
“這個時候可要注意一些，來，去奶奶院子裏，奶奶給你做些好吃的。”
說着，拉住翠姑的手。
翠姑不安的站起來，眼睛看向被打的滿院子亂竄的大虎。
“不用管他，男孩子皮糙肉厚的，挨幾下沒事，來，你慢點！”
……
牛氏來了以後，在荒地上找了幾圈，沒有看到張生，拉着臉扯着二虎問：“你爹呢？”
看她臉色難看，一身火氣，二虎警惕的搖頭：“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福來來了以後，直接喊了張生過去，二虎低頭幹活，根本沒看到。
牛氏拉着臉去了做飯的地方。
看她面色不善，李氏示意衆人趕緊幹活，自己笑着迎了上去：“他大舅母，你這是……”
“我來找我婆婆。”
說着，到處張望。
“她剛才被人叫走了，不在這兒。”
牛氏不信，沒有再理會她，徑直去了做飯的人裏找了一圈，沒看到曲氏的身影，這才又返回來問：“被誰叫走了？”
原本看在兩家是親戚的份上，就算跟着做飯的那些日子，牛氏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比如用白面單另的做幾個大白饅頭，留着給自己和她弟弟吃，還比如，她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完全不聽她的安排，這些李氏都忍了，畢竟牛氏的脾性她也是聽說了，別說她還過來做點活，就是過來每天白要二十個銅闆，她也會給的，可牛氏這次的态度真惹火她了，好歹她是個長輩，難道還會說話欺騙她不成，她這不相信自己是個什麽意思。
當即也沒有了好臉色，扔下一句：“我不知道！”，回去繼續做自己摻面的饅頭。
牛氏火了，想要跳腳大罵，又想到顧雅箬一鐵鍁将牛地的手生生的砸斷的情形，到了嘴邊想要罵人的話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氣怒的朝着李氏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去了工人房找張氏。
工人房門口有人看守，不讓她進。
牛氏對看守的人瞪眼：“我可是張鳳花的大嫂，你敢不讓我進？”
“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給您喊出來。”
牛氏更加的蠻橫無理，“憑什麽，我就要進去，我告訴你，你今日要是不讓我進去，我讓鳳花辭退了你信不信？”
看門人不理她這一套，身子擋在她面前，就是不讓她進。
牛氏氣的跳腳，破口大罵。
罵聲驚動了張氏。
張氏跑出來一看是牛氏，慌忙上前來：“大嫂，你怎麽過來了？”
牛氏指着看門人的鼻子，“鳳花，我給你說，像這種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說什麽也不能用……”
張氏急忙截住她的話：“大嫂，你找我到底何事？”
牛氏這才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我不是找你，我是找你大哥，我剛去蓋房子的地方找了一圈沒有找到，說是被人叫走了。”
“應該是被箬兒叫走了，你去宅院裏問問。”
牛氏現在對顧雅箬有深深的恐懼，哪裏敢自己去，一扯張氏的胳膊：“你陪我去！”
張氏被她拉的踉跄了一下，心裏有些火氣了，臉色也不好看了。
牛氏才不管她臉色好看不好看，徑直朝着宅院的方向走去。
張氏沒法，隻得跟上。
“你個小兔崽子，竟然幹出這樣的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剛一進院門，便聽到了張生的大嗓門。
牛氏一聽，大步朝着傳來聲音的地方走去。
福來正站在圓拱形門邊看熱鬧，聽到腳步聲，還沒有來得及回頭看是誰，便被人大力撞了一下，随後牛氏的怒喝聲也跟着響起：“張生，你想做什麽？”
翠姑被曲氏領去了自己的院子裏，顧雅箬也倚在門框上笑眯眯的看熱鬧，冷不防見牛氏進了院子，臉色一下沉了下去。
張生也愣了下，随即将手裏的鞋扔在地上，邊穿邊問：“你來做什麽嗎？”
“你說我來做什麽，你們好幾天都不回家是什麽意思？”
牛氏怒氣沖沖的問。
張生沒有理會她，轉身進了廳內。
牛氏也想跟着進去，一擡腳，看顧雅箬臉色陰沉的看着她，擡起的腳又收了回去，一把扯住大虎的胳膊：“大虎，走，娘有事要給你說。”
大虎站着沒動：“娘，什麽事，你在這裏說吧。”
“這裏，這裏，這裏是你的家嗎？怎麽，貪幕人家的高門大院啊，我告訴你，大虎，還是別做那個夢了，人家就是給外人蓋房子，也不可能給你蓋。”
做飯的那些時日，她可是聽說了，村西頭的那些青磚瓦房是顧雅箬借給他們的銀子蓋的，她連那些逃難的人都能救濟，就是不肯給自己家一些銀子，哪怕隻給一千兩呢，自己家也不會到現在還住着破房。
顧雅箬挑了挑眉，身子還是懶洋洋的倚在門框上：“大舅母，你說對了，我是沒想着給你們家蓋房子。”
牛氏被噎住。
張氏随後跟着進來，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
“娘，你這是又做什麽？”
大虎也聽不下去了，說了牛氏一句。
牛氏立刻火了，剛要癱坐在地上撒潑，在看到顧雅箬看過來的不善的眼神後，吓的趕緊站直了身子，一把抓住大虎：“大虎，跟娘回家去，娘給你說了一門好親事。”
大虎愣住。
顧雅箬身體動了動。
張生則是兩個大步從屋中出來，怒聲問：“哪來的親事？”
“要你管！”
牛氏扔給他一句，拽着大虎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
張生怒吼着來到她身旁，一把抓住她的手：“牛氏，你給我說清楚，哪來的親事？”
大虎趁機掙脫開牛氏的手，後退了幾步。
“就是草兒，我已經答應我娘了，讓大虎娶了她，以後他們兩人好照顧地兒。”
“你說什麽？”
張生氣的兩道虎眉倒立起來。
“你耳朵聾了嗎，沒聽清楚，我說是草兒，草兒，草兒……”
啪！
張生一個大耳刮子扇在了她臉上。
牛氏被打的轉了一圈，跌倒在地上。
張生氣的臉色鐵青：“我告訴你，牛氏，你平日裏跋扈些也就算了，現在竟然私下應了大虎的親事，我馬上休了你，別說是你那侄女，就是你以後也甭想再進我們家門！”
說完，還覺得不解氣，彎下腰提溜起還在發懵的牛氏，吩咐大虎：“去套牛車，我這就回去找村長寫休書！”
被她拖拽了兩步，牛氏才回神，手腳并用的踢打着張生：“你放開我，放開我！”
張生仿佛沒感覺到，絲毫不松手。
張氏有些于心不忍，阻攔張生：“大哥……”
後面的話還沒說，被張生截住：“你們誰也別管，我是休定她了。”
爹娘養老的銀子都被她拿去貼補娘家了，竟然還不知足，還想着搭進去自己兒子一輩子，牛地夫婦那是什麽人，三裏五村的都有名的不過日子的人，養出來的女兒能會好了？別說有賀家姑娘這事，就是沒有，他寧願讓大虎打一輩子光棍，也不讓他娶那樣的人！
牛氏掙脫不開，嚎開了。
可宅子裏隻有他們幾人，沒人過來管，張生一路拖拽着她到了大門口。
張氏擔心的想要跟過來，顧雅箬喊住她，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真的？”
張氏一下忘了牛氏的事，歡喜的問。
顧雅箬點頭：“人在姥姥的院子裏，您過去看看。”
張氏腳下生風的去了。
眼看着張氏走遠，顧雅箬給福來使了一個眼色，福來意會，來到院門外，接過大虎手裏的缰繩：“箬兒姑娘找你還有事，我去吧。”
大虎抓住缰繩沒放手，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若是任由爹休了娘，他這心裏是不願意的，可若不休了娘，家裏以後肯定不會有安生日子過。
緩緩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來吧！”
他跟着回去，若是娘能不這麽鬧騰，推了表妹的親事，他便阻攔爹不休了她，若她執意的要……，想到這裏，大虎抓着缰繩的手緊了緊。
張生拖拽住張氏坐在了牛車上，死死的鉗制住了她，吩咐：“走！”
福來回了院內：“姑娘。”
“你去把二虎哥喊來！”
隻是答應了親事，大舅不會有這麽大的火氣，應該還有別的事。
二虎被喊來，在顧雅箬的追問下，隻好把家裏的銀子全被自己的娘拿走了的事說了出來，
“娘也太過分了，一個銅闆也沒有給家裏留下。”
顧雅箬這才了然，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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