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鑫是個話不多的人，所謂的英雄惜英雄，他很佩服林大川。

　　 見他對自己這麼客氣，董文鑫也是一臉真誠：“你三年才休一次假，放心回去吧。”

　　 “這是我們幾個人的一點心意，替我們買點香燭紙錢燒給大娘，希望你不會拒絕。”

　　 林大娘去世的時候林大川不在家。

　　 這一次大家都知道他是回去辦周年祭的，軍人自古忠孝難兩全。

　　 可親娘去世了，總得回家看看她葬在哪。

　　 錢不多也不少，每個人就十塊。

　　 林大川不好意思不收。

　　 嚅嚅嘴，他伸手在董文鑫肩膀上用力拍了拍：“那我就替我娘謝謝弟兄們了。”

　　 “不客氣。”

　　 董文鑫用力握了握他林大川的手：“一路順風。”

　　 “謝謝。”

　　 交代好集訓隊的工作，林大川回到營裡，發現柳大江正在他宿舍等着。

　　 “這麼晚了，還不去睡？”

　　 柳大江把手中的白紙包遞了過來：“給，這二十塊錢是我的心意。”

　　 林大川接過白包，用力抱了抱柳大江。

　　 “謝了！我娘收到你的紙錢，一定會開心的。”

　　 能回家真好。

　　 柳大江反抱了林大川一下：“早去早回，祝一路順利。”

　　 三年沒回家了，林大川是真心想回去了。

　　 “謝謝，你也争取明年回一趟吧。”

　　 柳大江本來是家屬随軍的幹部，所以假期隻有四年一次的探父母親假。

　　 現在的他……明年能不能請到假……

　　 “我怕是難了，再說吧，反正我爹娘年紀也不大，而且我兄弟多。”

　　 “等過年，我多寄點錢回去好了。”

　　 兄弟的情況林大川自然清楚——他這假的确難請……

　　 “機會總會有的。”

　　 或許吧？

　　 柳大江做夢都想不到，機會馬上就來了……明天下午，他就會接到家裡打來的加急電報。

　　 此時的林大川與他，誰也不會預測未來。

　　 火車是明天上午九點。

　　 第二天，羅芸青早早地起來了。

　　 不過有人比她更早，那就是王如花。

　　 “我給你烙幾張梅幹菜餅帶上，火車上的飯不好吃不說，還賊貴。”

　　 “萬一那飯吃不下，就吃這個。”

　　 姐妹烙餅手藝好，羅芸青也不客氣。

　　 去家屬院門口拿回訂好的牛奶，自己做了一杯奶茶。

　　 七點半，林大川回來了。

　　 看到羅芸青一身全新的打扮，他驚豔了半晌才找回聲音……

　　 “青青，可以走了嗎？小江開政委的車已經到了。”

　　 聽說羅芸青要回老家一趟，陳大娘非讓自己兒子派車送她去火車站。

　　 原本到火車站坐公交車要一個半小時，有小車隻要五十分鐘。

　　 “好了。”

　　 羅芸青提着包走了出來，今天的她是真的不一樣。

　　 穿了一件新棉襖，自己做的。

　　 老家比這裡冷很多，薄襖擋不了寒。

　　 面料是滌卡的，绛色，帶點暗花，裡面是一件高領白色毛衣。

　　 褲子是黑色的燈芯絨直筒褲，這布厚，保暖。

　　 鞋子也是黑色皮棉鞋，中跟，不大不小，約一寸厚。

　　 雖然胖了十來斤，可一百斤不到的羅芸青，這一身配起來給人一種亭亭玉立的感覺。

　　 現在的她皮膚好，臉上沒抹什麼東西，就是擦了點柿葉膏。

　　 本來白裡透紅的皮膚，如剛剝殼的雞蛋。

　　 那嘴唇，因為氣色好，塗了點唇膏後更是水盈盈。

　　 隻不過，她似乎沒有發現林大川的目光，提着東西就出了門。

　　 直到羅芸青到院子外，心‘怦怦’亂跳不停地林大川才回過神來。

　　 壓住快跳出胸膛的心，傻愣愣地追上去，伸手接過羅芸青的包，兩眼有些呆滞地看着她。

　　 “青青，你這衣服好漂亮，哪裡買的？”

　　 誇是情不自禁的。

　　 羅芸青知道自己今天這一身會奪人眼球。

　　 因為，她要回老家。

　　 奔着當媳婦而來，轉眼變成了妹妹回家。

　　 若不讓人看到自己的優秀，她會被農村那些長舌婦的口水淹死。

　　 聞言她淡淡一笑：“好看吧？是我和花姐一起做的，她手很巧。”

　　 “面料是周大娘的兒媳婦幫忙弄來的，是她們廠裡最好的那種。”

　　 王如花的手……也太巧了！

　　 【還有，‘妹妹’穿上這一身，文工團的台柱子也不如她……】

　　 想到自己當初的以貌取人，林大川不知道說什麼了。

　　 可是，總得找點話說……

　　 “這皮鞋也挺漂亮。”

　　 林大川從上往下看了一遍，最後，兩眼盯着羅芸青的腳……

　　 “聽說我要回老家，她特意讓人從京市帶過來的。”

　　 “我和花姐一人一雙，這雙是手工牛皮鞋，做工極好、質量上佳，不怕雨雪。”

　　 ‘妹妹’真有本事，結交的朋友都是有能力的人……

　　 這些東西，有票都買不到。

　　 林大川心情複雜得不行，他抿抿嘴說道：“她們幫着你，那是因為你對她們好。”

　　 “以後若是要做新衣服的話就跟我說，我托人去搞布票了。”

　　 “到時候想做就做，不用求人幫忙。”

　　 她求人了嗎？

　　 羅芸青看了他一眼，隻是笑笑。

　　 “我有票，真的。”

　　 “幾次獎勵都有錢有票，這次我還帶了不少回去給姐姐們。”

　　 “這是周大娘女兒主動幫忙搞來的内部面料，你不用擔心，我不用求人。”

　　 是啊，‘妹妹’如此能幹，想巴結她的人一大堆。

　　 再一次，林大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娘，這次回家後，你入我的夢吧。】

　　 【好好抽我一陣……當了幾年兵，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兩人心情各異地往前走着。

　　 去食堂打飯回來的家屬在路上看到了羅芸青，先是一臉驚訝，後是一聲驚呼。

　　 “天呀，小羅這一身衣服也太漂亮了，不知在哪買的！”

　　 一軍嫂碰到另一軍嫂，贊歎不已。

　　 “真的？”

　　 看到的軍嫂點點頭：“真的真的，我可沒有亂說。”

　　 “來部隊養一段時間後，小羅本來就漂亮了不少，今天這樣一穿就更漂亮。”

　　 “哎喲，說句真心話，要是沒人說的話，誰也不知道她是農村人！”

　　 真有這麼好看？

　　 “不知在哪買的？”

　　 車子停在西大門，一路過去，遇到的人很多，看到羅芸青這一身的人也多。

　　 有個軍嫂腦子轉得快：“問問如花呗，她肯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