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你笑啥？」姜綰疑惑地問。

　　平安拿起來畫的畫給姜綰看。

　　畫面上，簡筆的一張炕，上面兩個人頭挨著，雖然看不清楚臉，但畫面溫馨的氣息撲面而來。

　　姜綰笑罵：「你小子還挺有本事的，不錯不錯！」

　　平安紅了小臉，喬連成也好奇地看過來，見狀臉色僵了僵，眸底的欣喜一閃而逝。

　　「看著還行，你要畫畫可以，但是不許耽誤了功課！」

　　平安見爸爸不反對他畫畫了，急忙飛快地點頭，那小腦袋點得和小雞啄米一般。

　　就在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忽然，一道輕輕的唧唧聲傳來。

　　姜綰微愣，疑惑地轉頭尋找。

　　「我怎麼好像聽到了唧唧聲！」

　　喬連成道：「我昨晚也聽到了，不過很短的幾聲。」

　　平安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是我的小雞。」

　　三人跳起來在屋子裡翻找，最後在炕和牆壁的一個縫隙裡找到了一隻奄奄一息的小雞仔。

　　「是我們孵化出來的那一隻，它卡在縫隙裡兩天一夜了，居然還活著！」

　　姜綰也是感慨萬千：「估計就是因為它卡在了縫隙裡，才沒有被那些人給踩死了。」

　　平安有點難過：「爸爸，它還能活過來嗎？」

　　喬連成搖頭：「估計夠嗆。」

　　平安更加難過，眼眶都要紅了。

　　姜綰一把將小雞仔搶了過去：「難過有啥用，不是還沒死，有一線希望我們都要爭取了。」

　　說著她小心地將小雞仔給放在了毛巾裡，包裹著身體給它保暖。

　　「喬連成你去弄個熱水袋，它要保暖，水不能太熱，太熱就燙熟了。」

　　「平安去把我們晚上吃的窩頭捏一小塊過來，再弄點涼白開。」

　　兩人二話不說地照做。

　　時間不大，水袋準備好了，姜綰用毛巾和小被子做了一個小窩，又把熱水袋放進了毛巾裡包裹著。

　　小雞放在了窩裡。

　　平安的窩頭拿過來了，姜綰用手指搓碎了，放在了小雞的面前。

　　小雞奄奄一息，偶爾會發出一點點唧唧聲。

　　即便是水和食物放在眼前，也絲毫沒有要吃的意思。

　　三人的心沉了下去。

　　「爸爸，它是不是活不成了！」

　　喬連成輕嘆，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髮。

　　「生死無常也是雞之常情，別難過！」

　　平安嗯了一聲，垂著頭沉默不語。

　　姜綰看到父子之間湧動的哀傷和無奈，有些煩躁。

　　「不是還沒死，再嘗試一下好了！」

　　話落她抓起小雞，掰開了它的小嘴，把水一點點滴在它的嘴裡。

　　或許是兩天一夜沒吃食物的緣故，水進去後，小雞居然吞咽了下。

　　「喝了，它喝了！」平安欣喜地喊。

　　姜綰瞟了他一眼：「小點聲，別嚇壞了它。」

　　她想了想，又將窩頭用水泡了，將裡面渾濁的泡窩頭的水捏出來一點點，滴在了小雞的嘴裡。

　　她其實也沒經驗的，這純粹是死馬當作活馬醫。

　　這樣折騰了一小會，見小雞不喝了，卻還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無奈地將其放回到盒子裡。

　　「我也沒法子了，聽天由命吧！」

　　平安咬著唇嗯了一聲，眼神卻還是可憐巴巴地看著小雞仔。

　　喬連成無奈地安撫了兒子幾句，也隻是隨他去了。

　　他已經看過了太多的生死，所以兒子的心情很能理解。

　　卻無能為力。

　　這一晚，幾人似乎都有些黯然，倒是沒了開始那愉快的心情了。

　　次日天明，姜綰還沒睡醒，便被一道嘰嘰喳喳的聲音給吵醒了。

　　好半天才想明白，這是雞崽子的叫聲。

　　雞崽子！

　　姜綰的腦子瞬間清明，翻身坐起來，急吼吼地朝著炕頭的盒子裡看。

　　果然，昨晚還奄奄一息的小雞仔，今天居然精氣神十足地站在那裡，那昂揚而自信的模樣，讓姜綰差點熱淚盈眶。

　　「我靠，活了！」

　　不僅是她，平安和喬連成也都爬起來，看著盒子裡那個劫後餘生的小生命咧著嘴笑。

　　小雞活過來了！

　　不但活下來，還將昨晚姜綰放在盒子裡的那些窩頭渣滓都給吃了。

　　喬連成去上班，姜綰去拿肉回來便看見平安雙手捧著小雞，坐在門前的台階上說話。

　　「你幹嘛呢？」姜綰將豬頭放到地上，好奇地問。

　　平安笑眯眯地回答：「我給它起了名字叫小雪。」

　　姜綰微愣：「為什麼叫小雪？」

　　平安心情愉悅地回答：「因為，它是我親自看著出生的，又是我們親手給挽救回來的，我要照顧它長大。」

　　「就像當初江雪阿姨照顧我長大一樣。」

　　「所以，我叫它小雪。」

　　「江雪阿姨的雪！」

　　姜綰：「……」

　　按照平安這麼說：江雪=小雪=雞！

　　嗯，很好！

　　她忍著笑，轉身去收拾豬頭肉。

　　收拾好了，將豬頭肉放進了大鍋裡，填好水，加好了柴火小火悶著。

　　這些都是她每天都在做的，多少肉，多少水多少柴，基本心底都有數的。

　　「平安，咱們回家屬院見你江雪阿姨去！」姜綰在門外喊了一嗓子。

　　「哦！」平安答應了一聲，時間不大從裡屋出來了。

　　出來時，身上背著一個小包包。

　　這是江雪送給他的小書包，綠色的，斜肩背，書包的最外面綉著一個鮮紅的五角星。

　　平安可喜歡了，平時都捨不得背！

　　今天拿出來背在身上，美滋滋的。

　　姜綰沒問他背包裡裝了什麼，直接帶著他回家屬院。

　　路上，姜綰時不時聽到了幾道唧唧的聲音，很小很短促。

　　起初以為自己聽錯了，眼看著快要到大院門口的時候反應過來不對了。

　　「平安，你等會！」

　　姜綰叫住了孩子，拉著他很認真地問：「你背包裡裝了什麼？是不是小雪！」

　　平安沒猶豫地點頭：「我怕小雪一隻雞在家寂寞，又怕壞人去給踩死了。」

　　姜綰想想也有道理，不過還是叮囑道：

　　「小雪的事，不要和江雪阿姨說好不好！」

　　平安疑惑：「為什麼不可以？」

　　姜綰默了默道：「因為……」

　　她想解釋，可擡眼看到了平安那清澈的眼神，那句解釋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這本就是成年人的惡趣味，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雞就是雞，和所有侮辱人的辭彙都不搭邊的。

　　她有些不忍玷污了這顆純凈的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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