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箏心裡別別扭扭的,又想起朋友圈那張照片。
小姑娘神色驟然低落,周司惟敏銳捕捉到,兩指捏著她臉頰擡起來,讓她直視自己,輕聲問:“怎麽了?
”
“沒什麽。
”紀箏抿著唇,垂睫。
周司惟彎腰,指腹順著她下頜輪廓摩挲一圈,語氣溫柔耐心:“如果是因為我不開心,那一定得說出來,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如果不是,那更要告訴我,分享減輕不開心。
”
紀箏低著頭,沒有說自己因為衛昔的別扭,避重就輕隻說了他不和自己分享的事。
周司惟萬萬沒有想到,小姑娘別扭了一下午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他哭笑不得,捏捏手下滑膩的臉頰。
“本來想和你說的,”周司惟聲音溫柔:“昨晚你沒回信息,就知道你睡了,這不今天還沒找到機會,我們小姑娘就過來了。
”
“好吧。
”紀箏也覺得自己有點離譜,暫時把那些念頭跑到腦後。
她自認是非常講道理的人,於是也認認真真說:“對不起周司惟,下午不該跟你鬧的。
”
“你說什麽對不起,”周司惟笑了,眼裡蘊著酒店水晶燈的碎光:“在我面前,你沒有錯。
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記得及時跟你說。
”
他無限的退步縱容,毫無底線一般,紀箏吸了下鼻子,把花丟到一旁,伸手環住眼前人的腰,埋在他懷裡悶悶地說:“周司惟,你真好。
”
她的壞情緒和嬌縱,都被照單全收,被春風化細雨溶解。
周司惟親親她發頂,嗓音清淡:“下次想見我,不要自己過來,發信息告訴我我去找你。
”
紀箏鼻子又莫名一酸,她仰頭,大眼睛濕漉漉的盯著他看:“我好喜歡你啊。
”
他輕柔又繾綣地吻在她眼睫,嗓音彌漫著動人的深情;“那就多喜歡我一點吧。
”
-
收拾完之後,二人手牽手出去吃飯。
月光如水,陵城作為旅遊勝地,夜晚景點的人熙熙攘攘,紀箏整整排了二十分鍾的隊,才等到一鍋新鮮的梅花糕出爐。
好在足夠好吃,豆沙綿密,伴著熱乎乎的香氣,滿足地慰藉人心。
周司惟拎了杯果汁,一手護她走在路的裡側。
頭頂懸掛著一望無際的花燈,融在純正藍黑色的夜幕中,看過去,像走進了五彩斑斕的歷史長河中。
紀箏沿著一條街吃過去,吃不掉的,轉頭遞過去,喂到周司惟嘴裡。
吃到晚上,她動都不想再動,沒有多餘的精力逛剩下的景點,挨著周司惟慢慢地走。
他眉眼在夜燈下透著璀璨的光,兩指捏捏她臉。
他牽著她沿橋邊走,河岸上渡著幾隻船,零星的燈飄在水面上。
橋上摩肩接踵都是人,大城市的景點其實從來談不上歲月靜好,紀箏望著對面大紅燈籠照耀下別有古代風情的黑牆黛瓦,忽然心頭一動。
人聲鼎沸,遊客的喧鬧聲撐滿燥熱的空氣,人群中有個小女孩冷不丁跑過來撞上紀箏,她趔趄了一下,被人攬著腰往一邊抱開,避免了旁邊人再擠到她。
紀箏貼著周司惟,懵懵的擡頭,見他背靠在橋上石牆邊,背後映著湖邊月色。
周司惟眉眼在夜燈下透著璀璨溫柔的光,兩指捏捏她臉:“小心點。
”
話音剛落,紀箏忽然踮腳,猝不及防親了他下巴一下。
隻是蜻蜓點水的一下,而後,小姑娘附到他耳邊念了句英文,聲音清甜好聽,像湖面吹過來的帶潮氣的涼風。
這時身旁正好經過一對母子,小孩子在哭著要買紀念品,他沒聽清,問了一句:“什麽?
”
“我說,”紀箏把手圈成個喇叭,攏住他耳朵,輕輕吹氣:“You had me at \'hello\'.”
——見你第一眼我就淪陷了。
周司惟一怔。
紀箏整個人很依賴地抱著他,小聲說:“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什麽時候嗎?
”
他眸光一閃,頓了頓,神情很快恢復:“嗯?
”
紀箏沒在意到這些,繼續彎著唇回憶:“其實不是新生入學典禮哦,報道那天早晨,我進學校之後找不到路了,就在操場那邊迷糊,正好旁邊一個女生拉著你問路。
我也聽到了,就順著你指的路走了。
”
“所以,”她笑眯眯說:“算是間接幫了我。
”
周司惟黑長的睫淡垂,幾秒後才答:“你當時怎麽不知道拉著我問?
”
“我沒想到問人啊。
”
“傻丫頭。
”他歎笑了一聲。
紀箏不服氣地哼唧兩聲,還想說什麽,手機裡鈴聲響起,紀城譽打來電話,問她怎麽還不回來。
“這就回去了爸爸,你回酒店了嗎?
”
“快到了,”紀城譽說:“挺晚的了,回來吧,明天再玩。
”
“好吧。
”紀箏看了眼時間,也確實該回去了。
周司惟送她到酒店樓下,小姑娘不舍地拉著他,湊近,在他襯衫上小貓一樣磨蹭了兩下:“明天你有時間嗎?
”
酒店旁路兩邊種著高大的梧桐樹,周司惟擡手拂過一片被風吹掉的葉子,笑著說:“本來明天就回去了,剛退了票,明天和你一起走。
”
“真的嗎!
”
他點點頭。
即將分別的落寞心情瞬間被衝散,紀箏擡起頭,甜甜地笑:“那我回去了,明天見!
”
“等一下,”周司惟扣住她的手,梧桐樹的陰影投落在薄薄的雙眼皮上,顯得深邃動人:“就這樣走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