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箏:“?
”
周司惟手還撐著厚重的玻璃門,似乎隻是隨口問她一句:“吃餛飩嗎?
”
紀箏沒忍住:“你也吃?
”
“我不能吃?
”他反問。
倒也不是不能,隻是——
紀箏好奇:“你不是剛吃過飯嗎?
”
“沒吃飽。
”
餛飩店裡人並不多,店裡一共六張桌子,隻有靠近空調出風口的地方坐了倆人。
店主是一對老夫妻,紀箏到點餐口,在小碗和大碗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小碗的紫菜蝦仁餛飩。
周司惟在她身後,插著兜無所謂說了句:“我和她一樣。
”
店內很暖和,紀箏坐下時覺得不方便,脫下了身上的粗呢大衣搭在一旁,擰開剛才周司惟給她的那瓶水喝盡。
周司惟低垂著眼,用紙巾慢條斯理擦乾淨杓子,接過餛飩時說了聲謝謝,把擦乾淨的杓子丟進碗裡,先推到她那邊。
紀箏在桌子下不斷絞著的手一停,端正了下坐姿,小口小口吃起來。
她本來是很餓的,但對面坐了個存在感明顯的人,導緻腹裡的饑餓感也因為緊張少了三分。
好不容易把一小碗餛飩吃完,紀箏快把自己吃得一身汗,她抽了紙巾擦擦手和嘴,看到對面的人早就放下了杓子。
他似乎是有點困倦,單手支著臉,聽到動靜掀了掀眼皮,起身去付錢。
推開門出去的時候風很冷,冬天的夜,燈都顯得格外亮。
周司惟身上的酒氣被冷風一吹,消散開來,被帶到她鼻尖的時候是熟悉的清冽氣息。
走到路口,來來往往的車輛很多,但是不好打車,一連過幾輛都是顯示有客。
紀箏頭髮被風吹得掀起來,她把頭髮壓下來,塞進脖子裡保暖。
幾縷額前劉海遮得她睜不開眼,她伸手去拂的時候,忽然聽到周司惟喊了她一聲:“紀箏。
”
“嗯?
”她忙著去捋那煩人的頭髮,把它們都老老實實掛到耳朵後,眼前清明的對上周司惟落下來的目光。
他漆黑的眸子定定看著她。
紀箏一下子愣住,全身上下仿佛被他的目光黏住,不知該作何反應。
片刻後,她看見周司惟眼尾慢慢挑起一個很淡的弧度,語氣很輕的說:“伸手。
”
算起來,這可能是她第一次看見周司惟笑,從眉眼到唇角都有點點笑意,可能是因為喝了酒,唇色紅得清晰。
她在寒夜冷風來來往往的車輛紅燈和鳴笛聲中,仿佛五感盡失,眼前隻剩下這個過分勾人的笑。
被蠱惑般地朝他伸出手。
周司惟握著的手擡到她手上,慢慢張開,指尖勾著個銀鏈子,松開的瞬間隨風晃晃蕩蕩,底下掛了個圈。
那圓月一樣的小圈晃蕩著落到她掌心,還帶著接近體溫的熱度。
紀箏隨著細鏈堆下來的動作屏住呼吸。
周司惟的聲音一同落下:
“新年快樂。
”
第17章
紀箏回到家時, 葉梅已經回了二樓臥室,陳姨住在一樓,聽到開門的動靜出來:“小箏回來了, 廚房裡有溫著的椰奶布丁, 專門給你留的。
”
“好滴陳姨。
”
她搓搓凍得冰涼的手, 到廚房挖了幾口椰香順滑的布丁, 囫圇吃幾口就輕手輕腳上樓去。
關上門,從裡面反鎖, 紀箏脫下外套, 松開一直緊緊握著的左手。
因為握得太緊,掌心都出了一層粘膩的汗, 連著細細的鏈子都黏成一團。
抽出一張紙擦乾淨, 紀箏仰躺到床上,拎起鏈子對著天花闆上的燈光。
垂到她眼前的是暈著一層光線的銀戒,小巧精緻,掛在銀鏈上。
簡單的款式,沒有多餘花紋,和周司惟手上的那個很像。
晃了一圈,紀箏眼尖地瞥到戒指內圈的凹凸, 她翻了個身趴在床上, 小心地把戒指從鏈子上取下來。
原來,花紋在戒指內圈。
細長彎曲的一圈雕琢, 纏繞著戒指內圈, 勾勒出像是玫瑰線條的形狀。
隻能看個大概, 紀箏也不能確定。
她心裡像溫水泡了好幾顆泡騰片, 咕咕嘟嘟的往上冒著小氣泡, 還是甜橙味的。
翹著腿, 她小心翼翼的把戒指戴到左手食指上。
有一點大,戒指會順著滑到指關節處。
她懊惱的摘下來,重新掛回鏈子上,翻身下床時門外同時傳來敲門聲。
“小箏,回來了就趕緊洗漱睡覺。
”是葉梅的聲音。
紀箏慌亂了一下,拉開抽屜把東西丟進去,壓著緊張回:“知道了。
”
等葉梅的腳步聲走遠,她才像做賊一樣,重新拿出來。
一擡頭,望見梳妝台鏡子裡,自己翹著的唇角,和閃著細碎光的眼睛。
紀箏把嘴角撫平,收下笑意,輕咳了一聲,對著鏡子撩開頭髮,戴上項鏈。
冬天厚衣服下面的皮膚溫熱,冰涼的金屬被放到貼近皮膚的地方,一點點能感受到體溫將它催熱。
她手隔著毛衣按住微咯的圓圈,腦海中浮現出上車前她傻傻的問周司惟的最後一句話:
“為什麽要給我這個?
”
“抹茶曲奇很好吃,”他頓了一下,沒看她:“所以,這是回禮。
”
——這是回禮。
-
過了年後,童然的父母又開始各地出差,她一人在家,征得了葉梅的同意後,紀箏收拾了幾件衣服去童然家陪她住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