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半身隱在黑暗裡,看不清神情,整個人的氣質像密布的冰,冷而淡。
怎麽看……也跟紀箏口中的理想型搭不上關系。
難道吃瓜吃錯了?
眾人心裡詭異。
連童然都愣了一下,低聲說:“你這說的跟會長半毛錢關系也不沾呀。
”
“我說的是實話呀,”紀箏一梗:“那確實是我的理想型。
”
也不妨礙她喜歡周司惟嘛,她又沒說謊。
童然悄悄看了一眼,趴到她耳朵邊:“我猜會長現在肯定開始自我懷疑了。
”
才不會呢,紀箏默默想,她昨晚都跟他表白過了,如果他喝酒不會斷片的話,就應該還記得。
遊戲繼續。
一連幾局都沒再到紀箏,眾人極力想把轉盤轉到周司惟,在各種暗箱操作下,終於得逞。
“到周哥了,”於和搓著手,嘿嘿笑了兩聲問:“周哥選什麽?
”
周司惟從陰影裡側出身,鋒利的雙眼皮斂著,漫不經心端起面前的酒喝完。
“選這個。
”
眾人計劃落空,悻悻收回頭。
後半段,轉盤再也沒轉到紀箏和周司惟,整場遊戲下來,二人連一個眼神交流都無。
大家心裡都開始犯嘀咕,難道謠言就真的隻是謠言,實際倆人根本什麽關系都沒有?
玩著玩著,興頭上來,大家也都忘了這事,唱歌的唱歌,打撲克的打撲克。
包廂裡空調溫度升高,紀箏嫌熱,便把外面的開衫脫了,和童然以及其他幾個女生玩桌遊。
周司惟中間出去了一次,貌似是去接電話,再回來的時候沾染了一身涼氣,經過紀箏身邊時,她敏-感地轉身,看到他擦過的黑色衣角。
周司惟走到路子霖身邊:“下雨了,你這傘夠嗎?
”
“又下了?
”路子霖驚:“這破天,昨天下今天還下,明明白天的時候還是大太陽呢。
”
他打開手機按了幾下,皺眉:“驍哥說不夠,就一兩把,雨待會兒會停吧。
”
“應該是不會,”周司惟從沙發上撿起外套穿上:“短時間內不會停,應該會越下越大,我去買吧。
”
“我跟你一起。
”路子霖撈上衣服起身。
紀箏玩桌遊玩到一半,後知後覺周司惟和路子霖出去了很久,問童然:“他倆呢?
”
“買傘去了,”童然活躍了一晚上,有點累,打了個哈欠:“路子霖說外面下雨了,下的很大。
”
南城地處中部偏南,回南天總是陰雨綿綿。
等到周司惟和路子霖拎著傘回來,大家也都困得差不多了,準備結束聚會回學校。
眾人從一片狼藉的包廂裡出來,聚在大廳,三三兩兩說著話。
路子霖拎著一袋傘,兩人分一把,門口叫了出租車,四個人一輛。
輪到紀箏,路子霖手裡隻剩一把,童然伸手去接,他莫名其妙:“我給你打。
”
“誰要跟你一起,”童然搶傘:“我和紀箏一起走。
”
路子霖笑著閃身,一把拽過她的手:“行了然然,箏妹輪不上你操心,走吧。
”
話音剛落,紀箏感覺肩上一沉,她忘在包廂裡的毛衣被人從背後披到她身上。
“外面冷,穿上。
”周司惟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紀箏一懵,側頭,擡手穿進袖子。
其他人也聞聲,目光也紛紛轉過來,臉上齊齊浮現出驚愕的表情。
周司惟正站在那少女面前,垂首,捏著灰色毛衣的拉鏈下擺,慢條斯理地給她拉上去。
而後,輕描淡寫開口:“跟我走嗎?
”
第30章
大廳一片安靜, 眾人都愣在原地,一臉複雜表情。
那一晚上沒有任何交流的兩個人,此刻並肩一把傘走入雨中, 坐上了出租車。
於和最先反應過來, 罵了一聲:“靠, 路子霖, 這他媽什麽情況。
”
路子霖一副完全不驚訝的樣子,吊兒郎當:“如你所見嘍。
”
“你他媽, ”於和掄起拳頭:“你還是不是兄弟, 我和程醒前兩天問你的時候,你說你也不清楚周哥怎麽想的?
”
路子霖笑嘻嘻:“當時確實不清楚。
”
“現在呢?
”
“明明白白。
”
-
紀箏坐進出租車裡, 手心捏緊, 不知道是雨絲滑進來還是因為緊張而滲出來的粘膩的汗。
周司惟收了傘,沒有去副駕駛,坐到她旁邊,關上門,阻隔涼風。
車子駛進大雨裡,窗上的水珠氤氳成一大片,模糊地看不清世界。
紀箏盯著一道水珠, 慢慢蜿蜒墜落, 滑出蚯蚓一樣的痕跡,手放在膝蓋上越來越緊張。
“紀箏。
”周司惟突然喊她。
“啊?
”
她稍睜大了些眼, 轉身, 手指抓衣服布料。
周司惟壓低眼尾, 瞥了眼她摳得通紅的手指, 又轉回視線到她黑寶石一樣的眼睛上:“你昨晚是不是去找過我。
”
這毫無鋪墊的直接發問, 即便紀箏給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心理準備, 也被問得手上力道驟然收緊。
她避開周司惟的視線,小聲:“嗯。
”
雨聲如注,穿過玻璃到車內被弱化成一種封閉又安謐的沙沙聲。
周司惟盯著她躲閃的目光,發紅的耳垂,像一隻小兔子快把自己刨進地裡,不由得好笑:“你心虛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