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箏不意外,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
“話說回來,”疏雲咬著一片水果乾:“你跟主編去論壇,看見周司惟了嗎?
本人是不是比媒體上還帥。
”
紀箏用指背輕輕按了按眉心,囫圇應道:“差不多。
”
疏雲沒察覺到她的異常,吃了幾片零食後振奮起精神繼續查資料,發誓要搞定周司惟。
紀箏終於從滿腦子的周司惟中解脫出來,集中精神處理手頭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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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到了約定好的采訪時間。
紀箏和疏雲提前半小時到達風行科技,生怕路上堵車遲到。
前台請她們在會客區稍坐,上了兩杯茶,上次紀箏來會客區還是封閉的不透明玻璃,這次卻變成了全透明的,敞亮了不少。
大約五分鍾後,有一位踩著七厘米左右高跟鞋的女秘書從電梯裡出來,視線隨意掃過一眼:“就是她們?
”
前台恭敬地笑:“對的音姐,這兩位就是中新來采訪周總的記者。
”
那位被叫做音姐的女人打量了她們兩眼,口氣傲慢:“跟我來吧。
”
疏雲撇嘴,悄悄扯紀箏的袖子:“這誰呀這麽狂。
”
紀箏搖搖頭,周司惟身邊跟著的總助她隻見過黎漾,這個可能也是總助,不然前台的態度不會這麽小心。
鄭音把她們帶到了十二樓一間正式的會客室,舉止之間都透露著隱隱不屑:“你們在這等著吧,周總在開會,半小時之後過來。
”
說完,她踩著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了。
疏雲的臉色已經很難看,忍不住吐槽道:“什麽人啊這是,風行這麽能侮辱人呢,我采訪過這麽多業界大佬也沒遇到過這待遇,我真想直接掀桌子走人。
”
“可能她脾氣不太好。
”紀箏安撫她:“我們重點在采訪到人。
”
疏雲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她硬生生忍下一口氣,臭著臉冷哼了一聲:“招這種女的當助理,我看周司惟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起碼瞎了幾百年了。
”
紀箏歎了口氣,魂不守舍地坐著。
十月下旬,秋意正濃,溫度不冷不熱,從窗邊看下去,路邊環衛工人正在把枯黃的落葉一捧捧掃走。
她從玻璃上隱約看到自己的倒影,今天穿著青果領的杏色襯衫,白色風衣下是及腳踝的西裝長褲。
然而或許是會客室冷氣打得過於足,讓她小腿處的肌膚從底下密密麻麻爬上一層叫人坐立不安的寒意。
紀箏摳了摳自己的指腹,努力讓自己忽略總是若有若無浮上來的敏感情緒。
大約二十分鍾後,會客室門被推開,她和疏雲下意識站起來,先進來的黎漾,她禮貌客氣地笑笑:“抱歉紀小姐,讓兩位久等了,周總稍後就到。
”
“也沒有等很久。
”紀箏客氣回應。
黎漾掃了一眼空蕩蕩的桌子,輕輕蹙眉:“我們招待不周,兩位想喝點什麽,咖啡還是果汁?
”
這般親切的態度和鄭音形成天壤之別,紀箏和疏雲對視一眼,一同說:“純淨水就好,麻煩您了。
”
“兩位客氣。
”黎漾頷首。
她走後,疏雲的好奇心被勾發起來:“這誰啊,她怎麽認識你啊?
”
紀箏不知道怎麽答,含糊道:“周司惟的秘書,見過一兩次。
”
“他的秘書你怎麽會——”疏雲的話說到一半停住,目光移到門口突然打開的門上。
“久等。
”清清淡淡的嗓音,混合著男人頎長的身影,一同拉去二人的注意力。
從窗邊投落進來的陽關剛好止於他腳下,一明一暗,仿佛將周司惟和她們割裂成對立的兩個世界。
疏雲咽了下口水,盡力掩下激動:“周總您好,我是中新的記者林疏雲。
”
周司惟擡腳,將斜方的陽光踩得細碎,微微頷首:“你好。
”
紀箏手指輕顫,擡頭面色平穩:“您好,我是中新財經的紀箏。
”
曾經親密無間,如今站在人前,仿若初見的陌生人。
周司惟平平淡淡看了她一眼,而後收回視線,落座到她們對面。
這樣徹骨的冷漠和漠視像一把冰刃,刺得人骨頭都發寒。
紀箏微微垂首,眼眶發澀。
與此同時,黎漾端著兩杯溫水進來,放到二人面前。
疏雲感念她的細心,輕聲道謝。
疏雲拿出錄音筆,征詢了周司惟的意見後開啟,清了清嗓子:“周總,那我們現在開始了?
”
周司惟抿了一口清茶,半分餘光都未分給坐在稍後的紀箏,“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疏雲的采訪問題是做足了專業準備的,紀箏低頭掏出本子開始記回答的關鍵點方便她後期整理翻譯稿。
周司惟的語氣平淡,回答的邏輯性卻很強,針砭時弊一環扣一環。
疏雲一開始還能分兩分心神欣賞他優越的長相,到後來全神集中都感覺不夠用。
紀箏的筆速也在逐漸加快,逐漸顧不得別的東西,一場采訪下來,手心都微微冒汗。
聽到結束的聲音,她舒了一口氣,伸手去端面前的玻璃杯,喝掉半杯水。
疏雲顯然比她更累,像剛跑完八百米一樣,眉頭皺成一團又緩緩松開。
周司惟仍然表情平和,仿佛剛剛的一個多小時,他是監考官,而她們兩個是高度緊張的學生一樣。
秋日夕陽逐漸下移,淡淡灑在他半張側臉上,柔化了過分清冷的弧度,長長的睫毛鍍光,眸中仍然沒有什麽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