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晴天小小年紀居然懂得這麼多?
葉老大趕着車,帶着一大群孩子回到将軍府。
正趕上太醫派人來送傷藥,葉老大趕緊跟進去幫忙。
陶大夫一一拆開葉老四身上的繃帶,檢查傷口的同時幫他換藥。
看着弟弟身上左一道右一道的傷痕,葉老大難受地别開視線,不忍直視。
但是陶大夫看到傷口的情況之後,卻頗為驚喜地說:“果然太醫就是太醫,葉四老爺這傷口恢複得着實不錯,幾乎都沒有什麼要紅腫化膿的迹象。
“難怪這兩天也一直都沒有發燒,精神頭也越來越好了。
“這傷藥着實有些東西啊!
”
陶大夫一邊贊不絕口,一邊給葉老四身上所有的傷口全都換了藥。
最後捧着剩下的傷藥,如獲至寶地拿走研究去了。
葉老大這才一屁股坐在葉老四的床邊,看着因為換藥疼出一腦門汗的葉老四道:“老四,要不這個差事,咱們就别幹了吧!
“家裡如今也不像在關外那樣窮得叮當響了。
“你随便幹點啥都能養活自己,何必非要拿自己的身體和性命去拼這個前程呢!
”
葉老四卻扯扯嘴角道:“大哥,我也是個男人,不能一直留在家裡靠哥哥們啊!
“以我如今的條件,若是自己再不拼一把,哪裡有底氣去追求想要的生活呢!
“再說了,其實我自己還是挺喜歡在羽林衛當差的,認識了那麼多兄弟,大家也都對我很好,我是真的很喜歡現在的日子。
”
葉老大聽他這樣說,也不好再阻攔,突然想到昨晚回去時候遇到的秋雲,便笑着說:“正好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
“什麼好消息?
”葉老四納悶地問,心道自己如今都快被裹成粽子了,還能有啥好消息?
總不能是上面的嘉獎這麼快就下來了吧?
就算是,也該是葉慶山來告訴自己,也不該是大哥更先知道啊!
“你猜我們昨晚回去的時候遇見誰了?
”
“誰?
”
“秋雲。
”葉老大笑着說,“周小娘子擔心你的傷勢,讓秋雲在鋪子後門處等着我們回去。
“不但詢問了你的傷勢,還給你拿了不少補品。
“回頭讓你大嫂炖給你吃!
”
葉老四聽到這話,原本因為受傷而沒什麼血色的臉居然還飛起了兩抹淡紅。
葉老大見狀直接打趣道:“看你這樣子,也用不着吃補品了,多想想周小娘子就好了。
”
“大哥……”葉老四招架不住地求饒道。
對周小娘子那麼好的姑娘,葉老四自然不可能全無感覺。
但是一考慮現實問題,葉老四頓時又洩了氣。
無論從家世還是其他方面,他都跟人家差得很遠。
可以說,就連他自己在心底,都不敢升起今後有可能跟對方在一起的妄念。
但是葉老大剛才的話,卻還是讓他心裡熱乎乎的。
如果這次立功升職了,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離她更進一步了?
葉老大正陪着葉老四說話,突然有将軍府的下人進來道:“葉大老爺,我家将軍回來了,請您去書房一趟,說是有事兒跟您商議。
”
葉老大聞言看向葉老四。
“大哥,你去吧,我沒事兒。
”
“那我給你翻個身,然後叫老二和老三進來陪你。
”葉老大起身,幫葉老四換了個姿勢。
雖說屋裡一直都有将軍府的下人守在一旁,但是葉老大擔心葉老四抹不開面子,不好意思使喚将軍府的人,所以堅持出去把葉老二和葉老三叫過來。
“慶山找我有事,你倆進來陪着老四,我去去就回。
”
“大哥,你有事就忙你的,我們在這兒也是一樣的。
”葉老二道。
葉老大跟着将軍府的下人來到書房,見屋裡除了葉慶山,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留着山羊胡的男人。
葉慶山見他來了,便給二人介紹道:“金先生,這位便是我大哥。
“大哥,這位是金先生,是一名狀師,十分精通刑案。
“你上次問的那件事,我請金先生來跟咱們詳細說說。
”
金狀師起身跟葉老大問好,然後又各自落座。
“之前葉将軍跟我說了這件事之後,我便想法查詢了近些年相關的刑案。
“發現卷宗中有一個案子跟這次的案子稍微有些關聯。
“我先大概講一下這個案子,你們聽聽。
“這樁案子是去年發生在京城的,當時負責審理此案的便是如今的順天府尹郭大人,所以還是比較具有參考意義的。
“案子起因是一名黃姓男子的父親欠了鄰人四百文錢,屢讨不還。
“案發當日,鄰人又去讨錢,二人因此發生矛盾,最後動起手來。
“黃姓男子聽說此事,急忙趕回家去。
“當他到家的時候發現,鄰人正騎在他父親身上,用手揢住黃父的脖子。
“黃父剛開始還能掙紮呼救,後來被揢得更緊,便氣閉喊不出聲,面色也變了。
“黃姓男子見狀急了,随手抄起立在門後的木棍,一棍打上鄰人的後腦,救下了父親。
“誰知鄰人受傷被擡回家後,不到兩日便身死家中。
“于是鄰人的家屬便狀告了黃姓男子,毆打緻人身死。
”
金狀師講完案子,喝了口茶潤潤喉嚨繼續道:“雖說這個案子,跟葉将軍說的案子并不完全一樣,但都是在家人受到生命威脅的時候傷人緻死……”
葉老大着急地問:“那這個案子最後是如何判罰的?
”
“葉大老爺莫急,我這就要說到了。
“當時這個案子就被報到了順天府衙門。
“經過仵作驗屍、走訪鄰裡和提審相關人員之後,确認黃姓男子與鄰人素來沒有矛盾,不存在惡意殺害的可能,隻是見父親情況危機才緊急出手,并無故意殺人的動機。
“于是郭大人将案子審清楚之後,便上報皇上,希望可以寬赦。
“最終旨意下來便是準其減等,援赦杖流……”
見葉老大聽得一頭霧水,金狀師又解釋道:“最後是杖責後流放他地。
”
“而這一最終判罰,其中可操作的地方就很多了。
“杖責可輕可重,算不得什麼大事。
“流放的去處,也是有選擇餘地的。
”
金狀師最後更是十分直接地說:“最好的結果便是挨一頓打,然後換個稍微偏遠艱苦一點的地方過幾年日子。
“幾年時間滿了之後,想要繼續留在當地還是回來或去其他地方,就都來去随意了。
”
葉老大問:“這兩個案子的确有些類似,但似乎也有所不同。
“您說的案子是兒子為了救父親将鄰人打死,但是小黃氏的案子,相當于繼子打死繼父,會不會判得更重一些?
“還是說一定可以得到最後這樣的結果?
”
“案子的确有所不同,身為狀師,我自然也不敢跟您打包票。
“但是此案一來兇手年幼,在親妹妹遇到危險的時候,為了救妹妹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而且小孩子不知輕重,也沒想到會将人打死,說不定連杖責都可免去。
“唯一麻煩的是小黃氏私自處理了屍首,還僞裝了不少傷痕,所以估計她的一頓杖責是逃不掉的。
”
葉老大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但是葉慶山卻早就聽明白了。
一來有類似的案子在前,郭大人對此案從輕發落完全有例可依,不會有任何風險。
二來看在葉慶山的面子上,再對從輕發落的程度進行一定的調整和照顧,最後小黃氏和呂飛雖然肯定會遭點罪,但也完全可以把日子過下去。
但是金狀師即便性子再直接,有些話也不好擺在明面上說。
“大哥,金狀師的意思我已經聽明白了,回頭我再跟你細說。
“人家金狀師忙得很,咱們就别多耽擱人家的時間了。
”
“不耽擱,不耽擱,能幫得上葉将軍的忙,是小人的榮幸。
”
寒暄幾句之後,葉慶山叫人将金狀師送了出去,然後關起門來自己跟葉老大解釋這件事的情況。
兄弟倆在書房關起門來說話的時候,孩子們都聚在了後院邵氏的屋裡。
葉昌瀚和葉昌琨把自己珍藏的彈珠拿出來,跟葉家五兄弟一起撅着屁股在屋裡玩得不亦樂乎。
邵氏看着一屋子的孩子,不免有些頭疼,扭頭對坐在自己對面的葉大嫂道:“大嫂,我是真佩服你。
“昨天你是怎麼管住這麼多皮猴子的?
”
葉大嫂笑着說:“家裡孩子一直多,我早都習慣了。
“再說了,我覺得昌瀚和昌琨也沒你說得那麼頑皮,昨晚過去了一直都挺聽話的。
”
“那怕是在你面前裝相兒呢!
”邵氏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又對一旁乖乖坐在葉大嫂身邊的晴天道,“乖寶兒,你之前說能幫兩個哥哥找先生的事兒,可别忘了呀!
”
“嬸子,我已經跟先生說過了,先生說那位先生脾氣有些古怪,不可怠慢,要等他尋個合适的機會,正式引薦給慶山叔,不然那位先生會生氣的。
”
“這是自然!
”邵氏一聽竟然真的有戲,頓時喜不自禁道,“你讓魏先生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尊敬先生的,無論需要什麼禮待或是束脩,我們都可以無條件的配合。
”
雖然還不知道這位先生是誰,但是魏先生的名聲在外,他肯親自引薦的先生,在學識和人品上面肯定是錯不了的。
至于脾氣古怪這種小事,在邵氏眼裡根本就不叫問題。
隻要有人能管得住自己這兩個皮猴兒,别說是脾氣古怪了,就算把對方當做公婆一樣尊重孝敬她都願意。
葉昌瀚和葉昌琨此時正大殺四方,幾乎要将葉家五兄弟的彈珠都給赢過去了。
誰知道竟突然聽到這樣一個噩耗!
自從他們一個月内氣走了六位先生之後,已經很久沒有人敢接給将軍府兩位少爺做先生的差事了。
即便将軍府将束脩翻了幾倍,依舊沒人敢來挑戰。
兩個人還以為,這下今後終于不會再有人逼着他倆讀書,可以随便玩了。
誰成想在他倆不知道的情況下,晴天居然幫他倆找了個新先生。
兩個人頓時連彈珠都顧不得玩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圍到了晴天身邊。
“晴天妹妹,你這樣做就太不厚道了。
”
“就是,我們兩個可是把你當親妹妹一樣,你來我家,我倆還一直帶着你玩,你怎麼能在我們背後捅刀子呢!
”
“啊?
”晴天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不解地看着兩個人問,“我沒有捅你們刀子啊……你們兩個不喜歡讀書麼?
”
這話一出,邵氏簡直想要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
她也不指望兩個兒子今後能考狀元做大官,但是最起碼也要識文斷字吧?
但是兩個兒子,竟然沒有一個能踏踏實實坐下來背幾句詩、寫幾個字的。
葉昌瀚和葉昌琨聽了晴天這話,眼睛瞬間瞪得比她還大。
“正常人誰會喜歡讀書啊!
”
聽了這話,葉昌雪和葉昌年立刻連連點頭,頗有共鳴,感覺跟這兩個堂兄弟之間的關系更進了一步,感情也更深了。
晴天有些苦惱地皺着眉頭,小腦袋歪着,無意識地用門牙輕咬着自己的下唇。
她覺得讀書一點都不辛苦,而且還特别好玩,魏先生每次教給她新的詩詞或者是新的字,還會講故事給她聽。
所以她是真的無法理解,讀書這麼輕松好玩的事情,哥哥們為什麼每次一說起來,都是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啊!
她想了半天說:“但是就算不喜歡讀書,也得識文斷字才行吧?
“不然你們以後若是想像慶山叔一樣做将軍的話,你們連兵法和密報都看不懂可怎麼辦?
“如果你們以後想要做生意的話,連賬本跟契書都看不懂,那還不得被下面的人騙得傾家蕩産?
“就算你們什麼别的都不做,就隻等着繼承家業,将軍府這麼多下人,你若是連再字都不認識,都不知道該如何打理将軍府。
”
“他們男人喝起酒來就沒個時候了。
”葉老太太道,“要不你去廂房屋裡躺會兒?
”
韓春玲也的确有點坐不住了,點點頭起身,之前一直放在腿上的衣料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