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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美味娘子》1150 難眠之夜

  臘月二十六這日,成了許多人的難眠之夜。

  宮中,小皇帝時不時地發作,朱儀彬和劉啟在龍榻前不合眼地守了一夜。

  昭華殿中德妃心緒難平,一夜燈火未熄。

  永定侯府也反常地亮如白晝,下人們慌亂地跑來跑去。

  殷建東坐在堂屋內,面色難看,嘴裡不住念叨:「怎麼會這樣,好端端的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這是皇城根兒下,小顥的車上還有咱們侯府的徽記,哪個不長眼的毛賊敢動他?
難不成是故意沖著咱們侯府來的?

  殷熠垂手站在一旁勸慰道:」祖父,小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

  薛承已經歇下,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腦子裡走馬燈一樣過著白天的事兒。

  陳瑜白的身子也不知怎麼樣了,小皇帝那邊更是讓人揪心,也不知阿芙蓉上癮究竟能不能戒掉。

  正當他煩悶得想要翻身起來出去冷靜一下的時候,忽地聽到二門處叩雲闆的聲音。

  薛承猛地坐起細聽,停頓半晌後又叩了兩下。

  夏月初被他驚醒,迷迷糊糊地問:「出什麼事兒了?

  薛承一邊披衣起身一邊還不忘給她掩好被角道:「你先別擔心,我出去看看。

  他提著玻璃燈籠一路來到二門,隻聽看門的婆子道:「將軍,是秦大人。

  薛承立刻皺起眉頭,今日因為小皇帝和陳瑜白都在衙門出了事,所以薛承以防萬一,特意將秦錚留在衙門值夜。

  如今大半夜地過來,難道還真出事了不成?

  「速速開門。

  婆子早就掏出鑰匙準備好了,此時得了薛承的命令立刻開鎖,打開二門。

  秦錚急得顧不得客套,直接道:「將軍,出事了,永定侯府殷二爺,半夜在城中遇襲,等被巡夜的禁衛發現時,車夫已經沒氣了,殷二爺還有一息尚存,如今送回侯府去了。

  薛承聞言驚得披在肩頭的衣裳掉了都沒發現,一把抓住秦錚的胳膊道:「殷顥出事兒了?

  「是,我如今也不清楚具體情況,隻知道傷得挺重,被發現的時候滿頭滿臉的血,據幾個巡夜的禁衛說,估計是兇多吉少。

  「上午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薛承神色茫然地喃喃,但是很快就重新打起精神道,「派人全城搜查,低調一些,查看一下有沒有可疑之人,問一問事發地周圍有沒有人聽到什麼、看到什麼。
對了,還有,車夫的屍體先不要還給侯府,叫衙門的仵作仔細查驗,看會不會有什麼線索。

  秦錚領命而去,薛承這個覺也沒法睡了,叫人備車,自己回房換了衣裳,直奔永定侯府。

  薛承抵達侯府之時,已經接近五更。

  之前薛家沒出事的時候,他也常來侯府,如今算來有個四五年沒有踏足了,但是侯府內的裝飾幾乎沒有變化,唯有殷侯爺看著比之前又蒼老了許多。

  殷侯爺守在殷顥床邊,雙目赤紅,對周遭的一切聲音都充耳不聞。

  殷熠聲音哽咽地說:「奉修,小顥從小就跟你親近,你能來送……他肯定會很高興的……」

  雖然之前秦錚說了殷顥情況不太好,但是薛承也沒想到竟然到了這樣的程度,快走兩步來到床邊,隻見殷顥頭上纏著白布,但是鮮血早就滲透了層層白布,一個鬚髮皆白的大夫在旁邊施針,身旁的葯童不停用布巾幫他擦著頭上臉上的汗。

  屋內重歸安靜,所有人連呼吸聲都放得特別輕,生怕驚擾了大夫一般。

  一片寂靜之中,殷顥的喉頭忽然發出咕嚕一聲,一口氣通過口鼻散去。

  大夫正在施針的手猛地一顫,另一隻手哆哆嗦嗦地去摸脈搏,反覆確認了幾遍之後,終於惶恐地跪倒在地,沖殷建東道:「侯爺節哀,二爺……去了!

  屋裡屋外的下人們聽到這話,立刻撲通撲通跪了一地。

  薛承心裡猛地一沉,看著床上面色慘白已經沒了呼吸的人,想到早晨還看到他活蹦亂跳的樣子,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鼻根一酸,眼淚控制不住地滑落下來。

  殷熠更是一下子撲到床前大喊:「小顥,小顥你醒醒啊,你看大哥一眼啊!

  殷建東雖然早就知道怕是要不好,但總歸還是抱有一絲僥倖,此時聽到噩耗,半個字都沒說出來,身子向後一仰就厥過去了。

  侯府一共就三個主子,如今一死一病,殷熠即使再悲痛欲絕,也不得不出來主持大局。

  按照禮俗,年十九至十六為長殤,十五至十二為中殤,十一至八歲為下殤,不滿八歲以下為無服之殤。

  殷顥未及弱冠,喪事不能大辦,沒有告喪、弔唁,也沒有小殮、大殮,親人也不用服喪、守喪。

  尤其如今眼瞅就到年關,殷熠乾脆沒有聲張,自家悄悄就把事兒給辦了。

  殷顥屬於長殤,按照禮俗還能夠得享棺槨下葬,隻是既沒有壽衣,也沒有陪葬。

  直接去棺材鋪買了現成的棺槨將人入殮,殷熠親自帶著家丁,將棺槨運出城外,在祖墳外圍挑了一處地方便下葬了。

  雖說闔府上下都沒有聲張,但是京城裡從來不缺發現線索的眼睛,永定侯府買棺槨,運棺槨出城下葬之事,很快就在城中傳開了。

  有棺槨又沒發喪辦事兒,大家一合計便知道,出事的除了侯府二爺殷顥,不會再有別人了。

  白緒寧宿醉剛醒便得知噩耗,顧不得頭痛欲裂便找上門去。

  「殷大哥,顥哥究竟出什麼事了?
我昨天明明親自把他送到侯府後門口的,當時人還好好的,怎麼會……」

  殷熠紅著眼睛,聲音哽咽地說:「我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顥兒被巡城的禁衛送回家的時候,就已經滿頭滿臉是血,昏迷不醒了,車夫更是早就沒了性命,我竟想找人問問出什麼事了都找不到。

  「顥兒被送回來的時候是三更前後,不到五更人就沒了,中途竟然都沒有醒過來一次,連最後一句話都沒能留下……

  「祖父受不了打擊已經病倒在床,今年這個年……也沒法兒過了……」

  「怎麼會這樣……」白緒寧一屁股跌坐在地,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昨天明明還好好的,顥哥還說等過完年去我家玩的……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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