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裡。

　　一條嶄新的裙子懸浮在半空，緩緩轉動。

　　裙子顔色靓麗，鮮豔奪目，是顧馨兒一貫的衣着風格。

　　不同的是。

　　這條新裙子的前面，繡了一個大大的“前”字。

　　裙子後面，繡了一個大大的“後”字。

　　值得一提的是，這繡的是地獄文字。

　　顧馨兒滿意道：“這下那幫瞎眼的巨人們，總不會再認錯我前面和後背吧？”

　　體内的殘魂老妪，額頭青筋跳了跳：

　　“怎麼還跟巨人較上勁了？”

　　顧馨兒哼了聲：“我不僅要較勁，還要統統送他們下十八層地獄。”

　　“然後祝他們轉世進入畜生道，下輩子當牛當豬當羊當狗！”

　　殘魂老妪揉了揉眉心。

　　胸小是顧馨兒的逆鱗，上一個說她一把握的，已經被記滿了一本子的賬。

　　現在已經開始記第二本。

　　蓦然間，殘魂老妪眉尖挑了挑，低頭望向地下。

　　略微一怔，她微歎道：“就知道你早就猜測到了我的存在。”

　　“出來說話吧。”

　　诶？

　　顧馨兒愣了下：“師尊，你跟誰說話呢？”

　　在她的注視下，地面如沼澤一樣變成液體狀。

　　一個裹着泥沙的人形之物從地下鑽了出來，其周身環繞着土之本源之力。

　　随着人形身軀一抖，渾身的泥沙被震開，就顯露出了江凡的真身來。

　　他凝望着顧馨兒胸前懸浮的半截九鳳朝道發簪，含笑道：

　　“前輩好強的感知力，《無我淨塵術》也難以瞞過您。”

　　“看來，您就是當年雙生賢者的另一半靈魂無疑了。”

　　此殘魂寄居在顧馨兒身上，從不與當世任何人聯系。

　　可見她是防範着外界。

　　所以，江凡若是直接現身，言說要見她，她未必敢暴露自己。

　　隻能暗中隐藏，等待她自己現身。

　　顧馨兒心頭咯噔一下，慌忙掩飾：“你……你說什麼呀？”

　　“我師尊不是什麼雙生賢者的殘魂，你搞錯了。”

　　殘魂老妪擺了擺手，淡然道：“不必掩飾了。”

　　“他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上次江凡在混元州上空的天界，和無垢大尊敵對時，顧馨兒就講述了雙生賢者、無垢大尊和紅魔大尊的關系。

　　千年前的事，還了解得如此清晰，再加上顧馨兒本身就很神秘。

　　所以不難猜測出，是紅魔大尊的殘魂在教顧馨兒。

　　紅魔大尊複雜的注視着江凡：“當年的結丹中期小輩，轉眼已是中土的風雲人物。”

　　“放在千年前的中土極盛時代，你也排得上号。”

　　當初，隻是覺得江凡行事謹慎而有章法，才讓顧馨兒留在他身邊，多學一些生存之道。

　　沒想到，那個小輩短時間内就成長到讓她都咂舌的地步。

　　江凡拱手：“紅魔前輩謬贊。”

　　“太倉大州生死存亡，晚輩懇請前輩出山相助。”

　　紅魔大尊已經猜到江凡的來意了。

　　大戰的節骨眼上，江凡不在前線，卻回到天機閣找她。

　　自然是遇上了難以邁過的兇險，希望她相助。

　　她歎道：“我要是能相助，早就出手了。”

　　“奈何一介殘魂，心有餘力不足。”

　　江凡微微一笑，取出了一副棺材。

　　棺材封印得嚴嚴實實，但仍舊擋不住浩然之氣不斷往外洩。

　　紅魔大尊有所感應，一縷霧狀的殘魂從發簪中飄了出來，凝聚成一個蒼老的婦人。

　　她滄桑而幹涸的眼眸，閃動着道道波光，一下飛掠到棺材前，驚道：“這……這是我們的儒身！”

　　“當年我被巨人皇追殺，身軀被毀，靈魂也遭到重創，僥幸留得一縷靈魂在人間。”

　　“沒想到，還能再看到儒身。”

　　如今，無垢大尊操縱的魔軀已經被毀掉。

　　眼前的儒身，就是她最好的奪舍目标。

　　江凡掀開棺材，一尊四十來歲的端莊婦人屍體躺在其中。

　　一身白袍，渾身充滿着無匹的浩然之氣。

　　星淵大尊修行多年的浩然之氣，都沒有眼前的屍體裡多。

　　畢竟，這算是儒道的老祖宗級别人物了。

　　江山一品樓主隻憑着屍體上留下的傳承，就成了一代大儒呢。

　　紅魔大尊殘魂眼露驚喜：“屍身竟然如此完好？”

　　“當年不是被毀了嗎？”

　　江凡如實道：“實不相瞞，這是江山一品樓主尋找到的，應該是他後來修複了身體。”

　　紅魔大尊殘魂恍然：“是他啊！”

　　“難怪他會我儒道一門的紙人術，原來是他找到了儒身。”

　　“以他的商業版圖，尋找到修複儒身的資源，再正常不過。”

　　江凡看了看完好的儒身屍體，拱手道：

　　“晚輩将儒身物歸原主。”

　　“厚顔懇請前輩再度出山一戰。”

　　紅魔大尊殘魂望着熟悉的軀體，思緒仿佛回到了千年前。

　　幹涸的老眸，重燃戰意。

　　“戰軀既歸，吾安能繼續苟且？”

　　“我這就奪舍重生，随你一戰！”

　　她化身靈魂光芒，就要鑽進儒身之中。

　　“前輩且慢！”江凡略一思索，攔住了她，鄭重問道：“敢問前輩若奪舍重生後，能有多少修為？”

　　這才是最緊要的。

　　如果不夠天人五衰，去了也沒有用。

　　紅魔大尊殘魂評估了一下，道：“比不上無垢大尊。”

　　“他早就奪舍重生，修為恢複了許多。”

　　“而我殘魂苟延殘喘至極，要不了多少年，這一縷靈魂都無法保持了。”

　　“奪舍後，最多不超過天人三衰。”

　　什麼？

　　江凡的心沉了沉。

　　紅魔大尊是他能想到的最大底牌。

　　可，她卻達不到理想中的戰力。

　　一咬牙，他取出了一整壺法則酒，道：“如果有此酒呢？”

　　“什麼？法則酒？你哪來的？”

　　紅魔大尊瞳眸睜大，駭然失聲，比看到儒身還要震驚。

　　這東西在他們千年前，是隻有那些人才能醞釀出來的！

　　江凡眼見有戲，心中重燃一絲希望，道：“前輩飲此酒，能恢複到什麼地步？”

　　紅魔大尊道：“當然是全盛時期！”

　　“這麼多法則酒，真正的賢者殘魂，都能恢複到巅峰。”

　　“何況，我隻是一半的賢者之魂。”

　　“如果靈魂完全恢複，我再奪舍的話，足可達到天人五衰之境。”

　　儒身作為賢者分出的一半軀體，實力遠超普通的大尊。

　　眼下奪舍重生，成為普通的天人五衰大尊毫無問題。

　　江凡呼吸都急促起來，滿臉喜色。

　　他預計中，紅魔大尊恢複到虛弱狀态的天人五衰，他們就有翻盤的機會。

　　現在卻能恢複到完整的紅魔大尊！

　　此戰不勝，天理難容啊！

　　然而，紅魔大尊殘魂卻皺了下眉，道：

　　“時間很緊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