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進來就進來！”
江凡像拎着小雞一樣，将她帶回了密室。
砰――
随着密室門關上，夏朝歌心髒怦怦跳個不停，緊張得大腦都轉不動了。
她乖巧的跪坐在地上，微微低着頭：
“師叔，你有什麼吩咐呀？”
江凡坐在石凳上，眼神沉靜而有力的注視着她，手指在石桌上輕輕點動。
“朝歌，你已經是第二次給我聖天使羽毛，還打算繼續隐瞞你天使族的身份嗎？”
夏朝歌身軀驟然繃緊，不由自主的長吸了一口氣，心髒也在此刻驟停般。
一雙清澈而幹淨的眼眸裡，閃動着不明的情緒。
她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随着江凡不斷接觸異族，早晚會發現金色羽毛意味着什麼。
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突然。
她低下了頭，不敢看江凡的眼睛，道：“師叔……請容我繼續稱呼你師叔吧。”
“朝歌是天使族，但，我從來沒有害過中土的人，也沒想過欺騙師叔，隻是……隻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害怕……”
江凡是怎樣對待異族的，天遺城的半巨人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
不分男女老弱，全部滅族！
她怎敢道出自己的身份呢？
江凡沉默着沒有說話，腦海中走馬觀花般浮現出和夏朝歌相處的一幕幕。
那個師從上官聖，學醫濟世的美麗少女。
那個淡然平靜，唯獨看到他才會燦爛微笑的女孩。
那個在界山用身體為他擋住必死一擊的師侄。
……
一幕幕，一重重，恍如在昨日。
可沒想到，她會是一個隐藏在身邊的天使族。
他突然不敢開口詢問夏朝歌隐藏于中土的目的了。
唯恐真相會讓兩人産生種族的對立，步了和紅袖的後塵。
紅袖的對立，尚且讓江凡心底感到難過，更何況是朝歌呢？
真要和夏朝歌對立，江凡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向她揮出一劍。
而聽不到江凡的聲音，夏朝歌害怕了。
可她不是怕死，而是怕江凡從此不要她了。
她深埋着腦袋，眼中淚光潋滟，嗓音輕顫：“朝歌……是不是讓師叔失望了？”
江凡長長歎口氣，道：“你……來中土是為了什麼？”
夏朝歌嬌軀一顫，腦袋深深埋進了胸口裡，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行竊時，被最在乎的人發現了。
那種醜态曝光，肮髒顯露的無地自容感湧上心頭。
從來都是淡然不驚的心底，第一次湧出了苦澀的滋味，就連嘴中仿佛都有了苦澀。
“說！”江凡語氣沉重。
夏朝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道：“我是奉命來中土，尋找太虛古樹的。”
太虛古樹？
江凡神色間閃過一抹錯愕，旋即又釋然，繼而嘴角勾起一縷笑意。
他錯愕的是，自己體内的太虛古樹，居然被天使族惦記。
釋然的是，也隻有此樹，才值得天使族派遣人潛伏在中土專門尋找。
微笑的是，夏朝歌的目的，并非損害中土利益，不至于出現對立。
他心裡長松一口氣。
夏朝歌卻越發無地自容，低着頭含淚哽咽道：
“師叔，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人……我是懷着目的才來中土的……”
“我讓你失望了。”
她能夠想象得到，此時此刻江凡看待她的目光。
一定是嫌棄的眼神吧？
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定坍塌了吧？
想到這，眼淚終于忍不住滴落下來，有種萬念俱灰，一切都沒有了意義的空洞感。
江凡本想扶起她，但又忍住了，因為還沒有問完。
他有不少事都很好奇。
思索間，他取出了一摞各族語言的古籍，丢在了夏朝歌面前。
這是當初夏朝歌在界山，替他換取來的各族古籍，上面有着萬族的語言，正是靠着它，江凡才能學習到妖族文字，并在後續的妖族一行中發揮大用。
隻是，這古籍當時需要以功勳兌換。
夏朝歌是怎麼兌換來的，江凡心裡一直有個疑問。
“你是怎麼兌換的古籍？你當時的功勳還不夠兌換吧？”
夏朝歌望去，眸光一暗，道：“師叔是懷疑我偷拿嗎？”
“我沒有，那是我用功勳，外加一根随身的法器發簪交換的功勳兌換來的。”
法器發簪？
界山時，一件極品法器在大陸都是頂級至寶，隻有九宗的太上長老有。
夏朝歌當時身上都沒什麼法器吧？
自己不過是多問了當時掌管寶庫的羅專員幾句古籍的事，朝歌知道後，就不惜代價幫自己換來了。
江凡目光柔和許多，這丫頭總是默默關心自己。
想了想，他又問道：“你後來每次修為大突破，都會有新的功法，法寶，甚至連萬劫聖殿失傳的陰陽天都有。”
“這又是為何？”
夏朝歌從衣襟裡取出了一個玉質的吊墜，道：“我從天界來之前，長輩給了我一個大型空間儲物器。”
“當我修為到了一定階段，就會解鎖一部分空間。”
哦，是這樣。
江凡又解開了心中的一個疑惑，随後又好奇的問道：
“你給我黏合五磁元山的五彩靈液，其實就是你的血吧？”
夏朝歌點了點下巴。
江凡又道：“在界山之前，你也負傷了數次，為什麼你的血跟人族一樣？”
要是那時候就顯露出是五彩之色，她的身份早就曝光了。
夏朝歌道：“是玉墜的掩飾效果，隻有血液離開身體足夠距離，才會顯現出五彩之色。”
哦。
江凡恍然。
所有疑問都解開了，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
“天使族怎麼知道，太虛古樹在我們中土，而且還在大陸？”
夏朝歌全都老實交代，搖搖頭道：“天使族其實并不知道太虛古樹在哪。”
“每一個世界，天使族都派遣了人潛入其中，在最為可疑的地方探索。”
江凡暗暗松口氣，原來是廣撒網啊。
不過，夏朝歌這條網，可是差點真網到了。
江凡思索道：“那你怎麼尋找呢？”
夏朝歌道：“很好找呀，按照神都傳出來的預言，太虛古樹在一年多之前發芽。”
“以太虛古樹的神奇，很快就能成長為參天大樹，想發現不了都難。”
“中土的大陸化神禁入，天使族便覺得此地疑似太虛古樹發芽地，故而提前多年派我潛伏。”
“但，我并沒有發現太虛古樹。”
“它應該不在中土。”
江凡笑了。
太虛古樹是長出來了，而且也在大陸，但它沒有長在現世。
而是長在了他的靈魂裡。
這一點，恐怕超出了所有世界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