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2章 不要的魚回收
錢老爺釣了魚,心情正好,聞着那面香肉香,肚子也餓了:“來五個!”
“不知客人想吃什麼餡的?我這有個牌子,上面都是我今天包的餡料,你看看喜歡吃哪種。??÷鴻!_特#小?`說{2網?-| {1首>|發?,”王寡婦忙拿出一個牌子,上面是手寫的今天包子品種,明碼标價。
錢老爺是南方人,對南方的包子沒有興趣。
但是對北方的包子很有興趣。
什麼肥腸包子,紅紗牛肉,排骨等等,來了興趣。
選了幾個最喜歡的,讓王寡婦包給自己。
王寡婦麻利地用油紙包了五個白胖的大包子遞過去。錢老爺咬了一口,面皮喧軟,肉餡油潤滾燙,帶着白菜的清甜。
在這冰窟窿邊上啃着熱包子,喝着熱水,看着孫子興奮的小臉,錢老爺隻覺得渾身舒泰。
湖岸邊,李瘸子拄着拐,縮着脖子,看着湖面上那些熱鬧的雪窩子。他旁邊站着那個穿羊皮坎肩的中年人。
“老哥,看見沒?”中年人指着湖面,“這熱鬧,這錢,跟你有啥關系?一天五十文,夠幹啥?你家那幾畝河灘地,二十兩現銀!夠你買多少肉包子?夠你蓋幾間新屋?”他壓低聲音,“再說了,這鑿冰釣魚,多險啊!萬一冰裂了,人掉下去……”
李瘸子看着自己那條瘸腿,又看看王寡婦挎着包子籃子鑽進雪窩子的背影,眼神掙紮。-|÷求§書¥*幫DD; /已:*o發¢?&布1_最)新@?章??節·±)
一個雪窩子裡突然爆發出更大的喧嘩。
“我的娘!這……這是什麼魚?這麼大?!”一個南方客人驚恐地喊。
隻見他釣線盡頭,掙紮着提出水面一條怪魚!魚身扁長,足有半米多,渾身覆蓋着青黑色的硬鱗,像穿了層铠甲。
最怪的是魚頭,又寬又扁,像把鏟子,一張大嘴幾乎裂到腮邊,露出兩排細密尖銳的牙!魚眼渾濁,透着兇光。
“鐵頭鲶!”旁邊雪窩子的老孫頭驚呼一聲,“這玩意兒兇!咬鈎狠!勁兒大!肉還柴,不好吃!”
那客人看着手裡冰釣竿上還在瘋狂扭動、甩着冰水的怪魚,又驚又怕,手一松,竿子差點掉冰窟窿裡。怪魚在幹草上啪啪亂跳,大嘴開合,吓得他帶來的女眷尖叫着往後躲。
“晦氣!晦氣!”客人臉色發白。
趙鐵柱聞聲跑過來,一看那魚,咧嘴笑了:“貴客好運氣!這鐵頭鲶少見!兇是兇了點,可也是魚啊!您要嫌晦氣,我幫您處理了?扔回湖裡也行!”
“快!快拿走!”客人連連擺手。¨x^i¢a!o~s^h\u/o_c-h+i·..c\o\m^
趙鐵柱麻利地抓起那條還在掙紮的怪魚,掂了掂分量,足有七八斤重!他提着魚尾巴,走到岸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裡蹲着個穿着油膩舊襖的老頭,是村裡的老光棍周老歪,面前放着個大木盆。
“老歪,鐵頭鲶一條,七八斤!”趙鐵柱把魚扔進木盆。
周老歪眼皮都沒擡,從懷裡摸出幾個銅錢丢給趙鐵柱:“按老規矩,雜魚三文一斤。”
趙鐵柱掂了掂銅錢,揣進兜裡,又跑回湖邊招呼客人去了。周老歪看着盆裡那條醜陋兇悍的鐵頭鲶,渾濁的老眼裡沒什麼波瀾。
他身邊的大木盆裡,已經堆了不少魚,大多是巴掌大的鲫魚、白條,也有幾條尺把長的狗魚和鯉魚。都是客人釣上來嫌小、嫌醜、或者純粹不想帶走,被趙鐵柱他們低價收來的。
日頭西斜,湖面上的熱鬧勁兒漸漸散了。客人們心滿意足(或意猶未盡)地提着或大或小的“戰利品”,鑽出雪窩子,踩着嘎吱作響的積雪往回走。雪窩子裡,趙鐵柱他們開始收拾家夥什兒。
周老歪也站起身,佝偻着腰,費力地端起那個沉甸甸的大木盆,一步一挪地往村裡走。他沒回自己那間破窩棚,而是徑直走向冰嬉園的方向。
冰嬉園入口旁邊,王大柱的烤串攤子煙火正旺。周老歪把木盆往棚子角落一放,啞着嗓子:“今天的魚,都在這兒了。”
王大柱媳婦正忙着刷醬,頭也不擡:“老規矩,鲫魚白條三文一斤,狗魚鯉魚五文,雜魚兩文。自己挑!”
周老歪蹲下身,開始分揀。他把那些肥美的狗魚、鯉魚挑出來,放到一邊。剩下的鲫魚、白條和那條醜陋的鐵頭鲶倒進王大柱家備好的另一個大盆裡。王大柱媳婦抽空瞥了一眼,數出幾十個銅錢丢給周老歪。
周老歪默默收了錢,揣進懷裡,端起那個裝着好魚的盆,佝偻着身子,又走向溫泉湯池旁邊王寡婦的鹵味台子。
王寡婦剛送走一波客人,看見周老歪,擦了擦手:“老歪叔,今天的魚?”
周老歪把盆放下。王寡婦看了看裡面幾條肥大的狗魚和鯉魚,點點頭,按條給了錢,比王大柱那邊貴些。周老歪收了錢,依舊一言不發,轉身消失在漸濃的暮色裡。
王寡婦麻利地把魚提到後面,操起菜刀,刮鱗、剖腹、清洗。不一會兒,幾條處理幹淨的大魚就被扔進了那鍋翻滾着濃香鹵汁的大陶盆裡。濃郁的鹵香,很快蓋過了魚本身的腥氣。
夜色籠罩下來。雪村、溫泉、冰嬉園的燈火次第亮起。湖面重新恢複了寂靜,隻剩下十幾個空蕩蕩的雪窩子,像被遺棄的白色貝殼,散落在巨大的冰面上。寒風卷過,嗚嗚作響,吹散了白日裡殘留的人聲和魚腥味。
村行政樓裡,老童生撥着算盤,記下新的一筆:冰釣抽成,收錢二十兩。他擡頭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湖面方向,又低頭在賬本上添了一行小字:收魚支出(鲫、白條、雜魚),四百七十文。
季如歌坐在對面,手裡拿着王大柱傍晚悄悄塞給她的一個小布包。布包裡是幾塊新配好的“精細料”,黑疙瘩沉甸甸,那股陌生的甜腥氣似乎更濃了些。王大柱要錢要得急,眼神躲閃,說“料”越來越難弄了。
她沒說話,把小布包收進懷裡。油燈的火苗在她臉上跳躍,映出一片沉靜的陰影。冰湖上的熱鬧是銀子堆起來的,銀子底下,是看不見的暗流,和越來越重的甜腥氣。凍土堅硬,但人心這塊地,似乎更難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