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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0章：風波，代母負荊請罪

　　 吳氏也氣得不行，指着蘇老大的鼻子，咬牙切齒，“他大伯，你太過分了吧？不給娘辦壽宴，就是你不孝；有便宜不占，你就是傻子。你這樣不孝又犯傻之人，你也配罵我蠢？我呸！我吳金花......”

　　 吳氏罵人從來不講究什麼尊卑長幼，即便對方是自己大哥，罵起來也毫無壓力。除了強勢的蘇老太能壓一壓她，其他的人都管不了她。

　　 蘇老太坐在木墩上，正端着一簸箕的幹艾葉在搓。她最近頭痛，又舍不得花錢吃藥，隻能搓些艾絨來炙一灸。

　　 曬得酥脆幹燥的幹艾葉，用木杵搗碎，篩去雜梗，渣滓，之後再曬、再搗、再篩，如此反複多次，變成細軟的艾絨，然後擰成尾指大小，點燃，墊上一枚銅闆，放在關節、穴位上燙，能達到舒筋活絡、祛風驅寒等作用。

　　 鄉下人有點小病小痛，很多都是這樣依照前人留下的土方子，自己鼓搗着用。當然，有時候判斷不出病症，便不能對症下藥，土方子也是無效的。

　　 不過，總歸得試過才知。

　　 蘇老太原本這樣一邊忙着一邊聽大兒子講話，吳氏插口時，她心裡不喜，面上卻不顯。

　　 可吳氏的話越來越難聽，等她說蘇老大“不孝又犯傻”時，她面色陡然一沉，端起簸箕，往吳氏腦袋上砸去。

　　 “啊！”簸箕掉落，吳氏發出尖叫，沾了滿臉的艾絨，厚實的上唇被簸箕邊給劃出了血。

　　 蘇老太眼都沒眨一下，撣了撣身上的艾絨與渣滓，面無表情地往屋裡頭走去。“老大、老三、老四，你們到我房裡來。”

　　 隻叫上幾個兒子，媳婦沒份兒。

　　 不過，這又不是什麼好事，媳婦們也不想去，劉氏、李氏兩人，隻假意地問候一聲吳氏，便各自回房。

　　 吳氏的兩三媳婦硬着頭皮上前幫吳氏整理，吳氏直接一人甩了一巴掌出氣，“你們兩個睜眼瞎，沒瞧見老娘眼裡進了艾絨？還不快些端水來給老娘清洗，想老娘變瞎子是不是？臭不要臉的蠢貨，都給老娘死去......”

　　 屋裡的蘇老太聽見聲音，身形陡然震了震。良久，才冷漠地低低地說，“該死的潑婦。”顯然對吳氏厭惡到了極緻。

　　 ......

　　 新房子的入夥宴，鎮上的酒樓歇業一日，所以整個酒樓的人都來吃酒。另外，馮小美隻通知了幾處客戶，例如逐鹿書院、申家、溫夫人、娘家、何家。

　　 可結果，卻來了許多人。

　　 全村老少幾乎全來了，另外還有向馮小美下單的、所有貴夫人的丫鬟仆人來送賀禮。

　　 令馮小美意外的是，當初參與建造這所房子的匠人包工頭也來了。

　　 鄭月天帶來了兩個身材黝黑高大的打鐵匠。

　　 陳澤生罕見的穿了襲長衫，将身材裹得越發滾圓，他帶了兩名管事。

　　 縣令夫婦來了，劉蓦庭墜在他們身後。

　　 與馮小美有過節的範家竟也送來了賀禮。

　　 請了的，沒請的，全都來了。

　　 蘇家門外一時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村裡人全來幫忙了，一些老人與小孩圍在路兩邊看熱鬧。

　　 見了這許多貴人，鄉親們都誠惶誠恐，聽說當中還有縣令，個個吓得要下跪，一時間亂成了一鍋粥。

　　 過沒多久，王伯與蘇三蘇四等人出來維持秩序，這亂象才得以緩解。

　　 好在，馮小美早早讓人修好了門前的路，馬車能從驿站外直通進來。屋子也夠寬敞，這些客人才能安置得下。

　　 馮小美既要接待、招呼人，又要安排人将禮品歸納、記下，備下回禮，同時兼顧廚房，忙得腳不沾地，不過也隻亂了一陣，便很快分清主次來。

　　 廚房這邊，有蘇柳、馮德志這些人坐鎮，基本沒什麼問題；待客方面，幾個妹妹還很青澀怯弱，王大娘與覃氏到底也是農婦，陡然見到這麼多人，尤其是在貴夫人面前，拘謹、緊張，杵在客人跟前，反而令人尴尬。好在，申夫人、林夫人反客為主來幫忙，解了她燃眉之急；

　　 而男賓客這邊，除了馮家幾兄弟，還有何志凱、陳澤生兩人客串其中，他們都是商人，應酬起來毫不費力，在鎮上或者省城又都小有名氣，所以與衆人也相談甚歡。

　　 馮小美便能騰出手來，應對着酒席上發生的各種的大小事情。

　　 吉時快到了，将新打的家具裝好軟包，安排人搬進去擺放好。然後，該去祭拜祖先了，馮小美等不到蘇簡，隻能自己挑着擔子與兩個小的走了。

　　 然而，正在此時，門口傳來一陣騷亂。

　　 人太多，馮小美看不清，隻隐約聽見什麼“這樣也行”、“太不要臉”等等之類的。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正要找人去探情況，門口的人忽然讓開，中間一大半留空，然後出現一個詭異的一個隊伍。

　　 蘇老三身負荊棘，腳步踉跄，一步步朝她走來。

　　 他身後跟着年邁的蘇老太，面帶赫色的蘇老大、蘇老四，神色凄婉的劉氏、李氏、神色别扭吳氏等等，總之，老蘇家的所有長輩全來了，後面還跟着一群哭哭啼啼的小輩。所有賓客目露驚疑，對着這些人指指點點，場面是難看的。

　　 馮小美心中一千頭豬奔騰而過，氣得七竅生煙。

　　 不用猜，都知道這群人鬧事來了。

　　 然而，她懶得看這群跳梁小醜一眼。讓會點武藝的仆人挑着裝滿祭品的擔子，自己牽着兩個小的走向大門。

　　 在與蘇老太的目光交錯時，她才淡然笑了笑，“既然來了，就先坐下吧，祭祖的時辰到了，我先去去就來。”

　　 仿佛他們隻是普通賓客來喝酒的，也完全看不到身被荊棘的蘇老三似的。

　　 這小賤人真是狡猾！

　　 蘇老太一雙略顯渾濁的眼珠子死死地瞪着她的背影，雙唇抿得死緊。昨晚上，她與幾個兒子想一夜，将近天亮時，才想出這個法子來。

　　 隻是，還沒實施到一半，竟被她一句話給化解了，教她怎能不恨？

　　 不，她既已決定忍着屈辱走這一步，就不會被她再當衆打臉！

　　 “你給我站住！”她的聲音陰鸷而冷漠，随之沖一旁的蘇老三使眼色。蘇老三愣了愣才領會，疾步上前，在馮小美跪下。

　　 “你、你這是做什麼，瘋了不成？”早有準備的馮小美遠遠避了去，眼裡的嘲諷令蘇老三覺得難堪，然而，他已跪了下去，隻好硬着頭皮、照着昨晚大哥教的話磕磕巴巴念下去，“蘇簡家的，我、我，你公公是我二哥，他的性子最是桀骜不馴，娶妻十年不孕，還時常頂撞你奶。你奶一氣之下......”

　　 “停停停，我家新房子入夥的時辰馬上要到了，天大的事也請先擱下，等我祭祖回來再說吧。”馮小美嚷嚷着打斷他的話，拖着兩個孩子逃也似的離去。

　　 蘇老太咬碎了銀牙，忍了忍，終歸忍不住，沖她的背影喊，“你三叔身子不好，眼下又跪着，你就這麼絕情一聲不吭地走掉？”

　　 馮小美不耐煩地沖後面揮揮手，“那就讓他别跪啊！”

　　 蘇老太被她輕飄飄的一句話氣得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她預想過千百次她的反應，卻唯獨沒想過會這樣。

　　 小賤人潇灑地走開了，留下自己這一幫人，杵在屋子中央，像一幫可笑的雜耍人，被衆人圍觀、恥笑。

　　 既然已經騎虎難下......

　　 蘇老太深吸一口氣，面容已恢複平靜，一字一頓、冰冷而緩慢地說，“三兒，既然蘇簡家的不肯原諒你娘，你就替你先跪着吧。”

　　 “嘶......”衆人倒抽一口冷氣，這男子竟然是代母負荊請罪？那不等于是親祖母向孫媳婦下跪嗎？

　　 這如何使得？小輩會被天打雷劈的！

　　 那去把蘇簡家的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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