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夢煙來京城了。

　　 黎語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人，确定不是幻覺後，連忙拉着她進院子。

　　 須臾，兩人一起在黎語和韓小梅居住的東廂房的堂屋内坐定。

　　 黎語給賀夢煙倒了杯茶，等她喝完後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賀夢煙：“前日。”

　　 黎語眉頭一挑，“所以你這幾天就住在客棧？我給你寫的信中不是寫了我家的住址？”

　　 “我在京城中待的時間長，不方便長時間叨擾你們。”賀夢煙道：“我找到一家長住一個月隻要三兩銀子的客棧，那裡挺好的。”

　　 黎語：“……”

　　 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她道：“聽你的話的意思，是準備待在京城一個月？”

　　 賀夢煙點點頭，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去年年底開始，我做胭脂一首不順，便想着出門多看看，跟别人學學如何做，正巧我也想見你們，索性就來京城了。”

　　 黎語：“你是怎麼來的？找了镖局，還是其他的？”

　　 賀夢煙：“我出發那日，正好你們村的韓生夫婦兩個到南州府，他們認識我，便讓我與他們一起，到了南州府後，我就跟镖隊一起來到了京城，镖隊的人認識縣令夫人，一路上對我很是照顧。”

　　 她娓娓道來，黎語聽着，仔細打量賀夢煙。

　　 記得第一次見賀夢煙，她是賀家不受寵的女兒，被繼母刁難，行事不幹脆，有些膽小，現下居然可以自己往京城跑了。

　　 不錯！

　　 跟賀夢煙說了說自己這邊近來的情況，黎語道：“你既然要住外面，我也不攔着你，隻是今日你要在我家中一起吃個飯，此外你接下來想去京城哪裡，盡可以跟我說，我陪你一起。”

　　 賀夢煙沒打算太麻煩黎語，這會兒卻沒有首說，隻點頭應是。

　　 *

　　 韓铮今日去了翰林院當值，黎語便讓穆娘子去店裡把西兒、路玄和韓小梅三個人叫了回來。

　　 正午，黎語親自下廚做了頓飯，幾人把桌椅搬到院子裡，一邊吃一邊說話。

　　 黎語問起縣裡的事，“我跟縣令夫人，吳嬸還有你都通過信，每次你們都隻報喜，到底是不是那樣，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既然你今日來了，便跟我說實話，縣裡跟我關系不差的人一切都好嗎？”

　　 “自然都好。”賀夢煙道：“縣令是個好人，有他在，縣裡沒有人敢搞事。你們村裡的幾個嬸子和嫂子過得也都不錯，上個月我還聽說她們打算在縣裡買個大院子，以後就在縣裡做點心，現做現賣。

　　 另外她們幾個在縣裡都買了房子。這次知道我要來京城，她們讓我給你捎帶了一些東西，今日我沒帶，等明日我再給你拿來。”

　　 黎語：“你的一點紅胭脂鋪如何？”

　　 賀夢煙先點頭再搖頭，“去年你走的時候給我搬了一箱子玫瑰，我用那東西做出了口脂和胭脂，大受歡迎。後來我去你們村裡買了些幹玫瑰，又做了幾批。

　　 縣裡其他的胭脂鋪看我賣的不差，也跟着買幹玫瑰做。江陽縣就那麼大，做的人多了，這東西也就不稀奇，掙不到什麼了，不過鋪子自己的，每個月我還能拿到鹵肉店的租金，倒也過得去。”

　　 黎語點點頭，又問道：“賀家的人和你的姑姑沒有去找麻煩吧。”

　　 “但是沒有，縣令夫人經常去我店裡買東西，你又是狀元嫂嫂，有你們兩個撐腰，他們不敢……”

　　 *

　　 一頓飯吃了快一個時辰結束。

　　 飯後，黎語安排穆娘子他們看好家，然後帶着賀夢煙去火鍋店和燒烤店看。

　　 賀夢煙想着黎語既然出門，便先把她帶到了自己住的地方，拿出了吳嬸他們給黎語帶的東西。

　　 有一個玉吊墜，還有三百兩銀票。

　　 銀票是去年點心的分成，玉吊墜是村長媳婦和吳嬸去廟裡求的，說是大師開過光，讓黎語帶着防病免災。

　　 除這兩樣外，還有一沓紙和幾包種子，紙上面是字。

　　 “這些都是你辦的那個私塾裡的學子寫的，你們村長說你花費了銀錢造福鄉裡，他們就該讓你看到成果，不能讓你白白花銀子。”

　　 黎語一頁一頁看過去，寫字的有二太爺爺的曾孫子，有村長家的李靜柳，還有劉桂蘭李香雲周青荷她們的兒女。

　　 看得出來，孩子們都用心寫了，字迹規整，沒有錯字也沒有墨點。

　　 翻到最後，黎語看到了吳嬸和李香雲幾人的名字。

　　 “你們村裡的幾個嬸子和嫂子也有學習寫字，她們說跟你一起做生意，總要認識些字。”賀夢煙解釋道。

　　 黎語對這些紙頗為滿意，仔細地收好放了起來。

　　 *

　　 最後是那幾包種子。

　　 這是吳嬸從一個路過江陽縣的商人手中買到的，商人說那些都是花種。

　　 吳嬸本來打算自己先種，種成功了再跟黎語說，但種子有些少，怕種不好又浪費了種子，就讓賀夢煙給黎語捎了過來。

　　 她覺得黎語能夠種出來。

　　 “那行商隻說是花種，具體是什麼，也沒有說清楚，怕是得種出來才能知道了。”

　　 黎語把幾樣花種倒出來看了看，收回去說了聲好。

　　 *

　　 把東西成功交給黎語，賀夢煙心裡的一塊大石卸下了。

　　 歇息了一會兒，她們起來準備去火鍋店燒烤店看。

　　 臨走前，黎語看了看客棧裡的情況，見賀夢煙住的屋子幹幹淨淨，微微放心。

　　 不過離開客棧前，她又跟客棧掌櫃說了幾句。

　　 掌櫃認得黎語，事實上，京城沒有人不認識黎語，知道黎語跟嘉甯郡主關系好，他樂得賣黎語一個好，跟黎語打包票，說賀夢煙住在他們這裡絕對不會出什麼事。

　　 黎語拱手道謝，然後離開。

　　 *

　　 黎語在信中很少說自己在京城的處境，賀夢煙隻是猜到她做的不會差。

　　 但親眼看見，内心還是有點震動。

　　 她在京城居然也吃得開！

　　 賀夢煙心生佩服，看向黎語時，雙眼放光。

　　 而她的視線太過強烈，黎語忽視不了，隻能轉頭解釋道：“我也是沾了嘉甯郡主的光。”

　　 賀夢煙：“嘉甯郡主願意和你做朋友，說明你本身就是個不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