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稻苗和賀春生他們經過一番酣戰淋漓的大戰之後，兩人連動都不想動。

　　 禾稻苗窩在賀春生的懷裡醞釀着睡意，忽然想起白天時周美蘭的催生，猛地睜開了眼：“春生……”

　　 “嗯？怎麼了？”賀春生輕拍了拍禾稻苗的後背。

　　 禾稻苗仰着腦袋看向了賀春生，黑暗中，隻能看到他模糊的輪廓，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春生，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自私？”

　　 “自私什麼？”賀春生大為不解，“你都把你乾坤袋裡的東西拿出來送給咱國家了，還名利都不要，你這要是叫自私的話，那世上就沒有什麼無私的人了！”

　　 禾稻苗撅着嘴：“不是這個……是我為了上學，暫時不想要孩子這事，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自私？”

　　 賀春生捏了捏禾稻苗的鼻子，笑道：“這有什麼好自私的！咱們還年輕，孩子還可以等以後再生，可上大學不是想上就能上的，那麼多人争一個上大學的名額，競争太激烈了！今年是恢複高考的第一屆，報考條件放寬了不少，等來年，還不知道會有什麼限制條件，你要是今年忙着生孩子，等明年再考，還不知道能不能報名呢！要我說，機會在眼前，能抓住就趕緊抓住！”

　　 賀春生一向不認為生孩子有多重要，他參軍多年，多次與死神擦身而過，他早就對孩子的事看開了。

　　 而且以前他還沒結婚時，每每受了傷後，他都無比慶幸自己還沒有結婚生娃，若是結婚生了娃，一旦他出了事，豈不是要連累得媳婦孩子受苦受罪！

　　 就是現在與禾稻苗結婚了，他外出做任務時雖然更加小心了，但他們軍人所面臨的危險仍舊很多，他也不能保證自己一首不會出事，故而他現在也不敢要孩子，就怕到時候他出事，禾稻苗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帶着孩子生活太過艱難，若是沒有孩子的拖累，她興許能早日開啟新的生活！

　　 賀春生本不是一個悲觀的人，可在與禾稻苗結婚後，他考慮得比較多，也變得比較容易患得患失……

　　 禾稻苗瞪大了雙眼：“你真這麼想，不覺得我自私？”

　　 她輕歎了一聲：“嫂子在知道我要參加高考的時候，都勸我還是先生個孩子呢！”

　　 賀春生：“嫂子她生活的重心是在家庭上，所以她考慮得更多的也是家庭，丈夫和孩子。這是她過往的教育束縛了她，限定了她視野，她沒得選擇，隻能跟其他女性一樣按部就班。

　　 但你上過學，也知道了未來咱們國家的發展是離不開知識的，你比她幸運，就更應該抓住機會上學！你要知道，你成功了，會讓更多的人看到女性成功的可能性，這會讓更多的人支持家中的女孩上學！”

　　 禾稻苗就知道賀春生與其他人不一樣，能夠從更深層次看待問題。

　　 她忍不住捏着賀春生的臉，有些激動道：“你怎麼别人想得不一樣呢！”

　　 賀春生将禾稻苗的手拿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有些無奈道：“我的臉都要被你給扯大了！”

　　 “我為什麼和别人想得不一樣呢？也許是因為我是從農村出來的！農村人要想出人頭地太難了！咱們大隊那麼多人，有門路去城裡當工人的人，有幾個？沒人！大家隻能在地裡刨食，一年到頭連溫飽問題都不能保證！

　　 我小的時候，就想着我不能跟其他人一樣，一輩子都在地裡刨食，看不到什麼希望，就一心要讀書，等我考上縣裡的高中後，我突然發現了個問題，我就是上了高中，也比不上縣裡的同學，沒有門路，連工廠招工的消息都不知道！後來有一次無意中讓我得知了部隊要招兵，我知道這是我的機會，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我呢，如願地抓住了這個機會，進入部隊後，我從不懈怠，拼命訓練，就為了能脫穎而出，留在部隊之中，能夠走到更多人的前面，我現在也算是在部隊裡站穩了腳。你說我當初要是沒有抓住當兵的機會，能成就現在的我嗎？不能！我隻會跟上了高中的農村學生一樣，又回到了農村之中。不是說農村不好，而是農村的機會太少了！

　　 你現在也是一樣的，有一個上大學的機會擺在自己面前，你沒有抓住這個機會，以後再想上大學，還不一定有資格報考呢！人呢，先抓住眼前的東西是最重要的，至于生孩子的事，以後再說！這不是自私，這是懂得取舍！”

　　 賀春生輕輕拍了拍禾稻苗後背，他并不覺得禾稻苗是自私的。

　　 女性本來就不能因為不生孩子而被定義為自私，她們除了生孩子外，還有自己的人生追求！

　　 現在不是封建社會了，社會己經進步了，能夠允許、包容女性有更多的選擇。

　　 隻有那些原地踏步走、看不得女性比自己上進的男性，才會利用孩子、利用家庭去束縛女性的翅膀，将人困在方寸之間。

　　 賀春生抿着嘴沉聲道：“稻苗，以後的社會，是需要更多的知識分子，國家的建設與發展也是離不開高新知識的，咱們既然都知道這一點了，就更不能停止學習了！”

　　 下一刻，他話音一轉：“但學習也要有度，你可不能因為學習而把身體搞垮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禾稻苗垮着一張臉：“我身體注意着呢！”

　　 “你還說你注意着！我都不想說你，你現在臉色可差了，一臉憔悴樣，看着像是被吸幹了似的！”賀春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是真擔心禾稻苗的身體情況。

　　 禾稻苗學習得有些魔怔了，以前最喜歡賴床了，現在天還沒亮就爬起來看書、刷題，一學習就好幾個小時，就是到了晚上，也不想着早睡，還要開燈看書！

　　 這高考恢複的消息才幾個月啊，她人就瘦了一大圈，鐵打的身體都受不了！

　　 他是真怕禾稻苗的身子垮了！

　　 禾稻苗猛地坐了起來，摸着自己的臉：“我現在真的很憔悴嗎？”

　　 她說着就從賀春生的身上爬了過去。

　　 賀春生一把将人又拉了回來：“你要幹什麼啊？”

　　 “我開燈照鏡子看看我現在什麼樣！”禾稻苗撇了撇嘴。

　　 賀春生把人抱在了懷裡：“都這麼晚了，别照鏡子了，要照明天再照！”

　　 禾稻苗扭了扭身子：“可你不是說我現在很憔悴嗎？我想看看到底有多憔悴！”

　　 她每天洗漱後都會對着鏡子抹護膚品，沒覺得自己的臉色有多憔悴，但賀春生的話，卻讓她覺得是不是因為她看多了自己的臉，沒看出什麼來，得再仔細看看才成！

　　 賀春生都想拍自己的嘴了。

　　 他輕咳了一聲：“大晚上的，也看不真切，等明天一早再看！趕緊睡覺了！”

　　 禾稻苗：“開燈就看得清了！”

　　 “晚上照鏡子不好！”賀春生抱着禾稻苗的手更加用力了點，“你現在照鏡子還不如好好睡一覺，明天氣色就好了！”

　　 “對了，等兩天我帶你去醫院看下大夫，讓大夫好好幫你調理一下身體！”

　　 “去醫院啊？”禾稻苗有些抗拒。

　　 她去年上了好幾回醫院或醫務所，有點兒不想再過去。

　　 賀春生不由分說道：“肯定是要去的，你沒注意到你這段時間都瘦了一大圈了，再這樣下去，你身體可遭不住！聽話，咱去趟醫院找大夫好好調理一番，咱也能以最好的身體迎接考試是不是？總不能你辛苦了好長一段時間，最後敗在身體上，那所有的付出都付之東流了，你甘心嗎？”

　　 禾稻苗聞言，也不敢提反對意見了：“行吧！都聽你的！”

　　 “聽我的，那現在就閉上眼睡覺！”

　　 禾稻苗推了一下賀春生：“那你松開我，抱得這麼用力，我都要喘不上氣了！”

　　 賀春生剛松開了禾稻苗，她就翻了個身，滾到炕的最裡邊了：“你可别過來了，熱死了！”

　　 賀春生：……

　　 不是啊！現在還不是最熱的時候，怎麼就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