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媳婦兒你怎麼了?
張春從焦黑院子裡出去,到村子西邊知青點。免費看書搜索: 新天禧小說 newtianxi.com
瘸子養的黑狗拴在知青點,看村裡搭大棚的物資。
“瘸子叔,黑狗拉走,拴川子家門口,快點!”
瘸子解開狗鍊子,嘴上說:“張春,不管怎麼樣,咱小川不能出一點事,我看了半個月場地,他給了我一百塊,他還給我羊肉吃羊奶喝,多好的孩子,怎麼會糟這一災?”
“少廢話,誰遭這一災?趕緊去!”
瘸子牽着大黑狗往村子東頭去。
張春使勁想誰家有蘆花公雞。
羅家的是不是忽悠人?
為什麼非要蘆花公雞?其他公雞不行?
轉了十幾家,沒有蘆花公雞。
王華明家的紅公雞抓住提在手裡。
王華明一臉不舍得,把張春送到大門口,嘴上安頓:“用完了你給我提回來,我家就一隻公雞。”
張春嘴上答應給他送回去,心裡說,七天後給你送一撮雞毛。
張春老遠聽見川侄兒跟瘸子争論。
張春臉上憂慮,你小子能不能聽長輩的?
長輩說的話他就是不聽。
“瘸子表爺,黑狗拴在我家門口,會吓到我媳婦和小崽,你别聽羅家的瞎咧咧,他是編一些理由跟我要一百塊錢。”
“哎呦喲你這小子,你咋什麼都不信,這事兒你聽羅陰陽的好不好?”
張春走到他倆跟前。
跟瘸子一樣的口氣:“川,聽你瘸子叔的話,他是好心,這隻公雞也要拴在門口,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做起來總比不做好吧?”
秦川無語。
“春叔,你的意思,要給你家門口也拴一隻黑狗一隻紅公雞?”
“不是…你這娃…羅陰陽說是蘆花雞,咱村裡誰家有蘆花雞?紅公雞也行吧,一黑一紅正好。”
秦川瞪眼,看他們怎麼瞎折騰。
回家睡覺。
心裡默想,眼睛一閉再一睜到天亮。
迷迷糊糊,感覺周圍黑氣沉沉往下壓。
手往旁邊摸一把,沒有人。
嘴裡喊:“園園?媳婦兒?”
眼睛沉得睜不開,模模糊糊看地下門簾縫透出一抹光亮,外面似乎是天亮。
秦川一抹怪怪的感覺。
感覺自己身子不是自己。
坐起身往周圍看,不見大肚子媳婦躺在身邊,意識裡好像她被誰帶出去了。
“媳婦兒?”又喊了一聲。
恍惚間自己身子從屋裡出去。
再回頭一看,不是自己家窯屋院子,是住了兩年的秦家老院。
意識裡感覺園園還住在村子東頭知青寄住點。
秦川感覺自己心裡急躁,從大門口往出跑,嘴裡呓語:“媳婦兒,你怎麼還住在知青點,趕緊跟我回家。”
大門口蹲着的白色身影是大伯秦建民。
“侄兒,你要幹麼去?”清清楚楚,秦川聽見大伯問出這句話。
“秦建民,你不是我大伯,我爸跟你不是親兄弟,我不是你親侄兒。”
白色身影轉過身,從頭到腳黑漆漆?
白色襯衣脫落下去,焦黑軀體站在眼前。
“土匪,我就是你大伯,我死也是你大伯,,你害死了我,你害死了我啊……”
猛一下驚醒,頭上汗津津。
“園園?”喊一聲轉過頭,窗外月光透進來,大肚子媳婦就躺在身邊。
“媽!媽媽!”周園園嘴裡突然喊媽媽。
秦川俯下身,親住媳婦額頭。
“媳婦你怎麼了,你怎麼喊媽媽?”
周園園呼吸急促,脖子亂扭,嘴裡喊“媽!媽媽!”
“園園?你别吓老公!”
秦川從噩夢中驚醒,心有餘悸。
“媽,媽媽!我要回家!”周園園嘴裡胡言亂語。
隔壁的趙秀梅和周琴琴聽見這邊秦川喊媳婦聲,周園園喊親媽聲。
母女倆披了衣服過來。
秦川感覺重生以後從來沒有過的驚慌。
“媽,二姐,園園說胡話!”
趙秀梅上炕,扶起小女兒摟在懷裡,嘴上安慰:“媽在呢,什麼都不怕!”
秦川拉着燈泡,眼前的情景吓他一跳。
周園園瞪大眼睛,不是看親媽,不是看旁邊的老公和二姐。
“媽,媽,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
周琴琴也是呼吸急促:“小川,園園着了毛騷子了,咋辦啊!”
秦川咬咬牙,站起身,安頓一句:“二姐,給園園沖一碗紅糖水,我出去一趟。”
“小川,我這就去沖!”
周園園嘴唇發紫,呼吸急促,胸口一起一伏。
她明明睜着眼,周圍光亮,她什麼都看不見。
趙秀梅抱着園園上半身,嘴裡喊:“我娃回來喲!我娃回來喲……”
秦川大步出了家門,首首到秦家焦黑老院,一腳踢開破木門。
供桌上兩個蠟燭熄滅了,香爐裡的香着到了根上,秦衛軍一個人守在供桌下面,蜷着身子睡覺。
秦川一腳踢醒他,罵一句:“你就這樣守你爸?”
秦衛軍站起身,重新點着蠟燭,再上一根香。
“三弟…你…你咋來了?”
秦川站在供桌前,微微閉眼,再猛一下睜開,彎下腰一把拽住草席,雙手解開草席上綁的繩子。
“三弟你幹什麼?”
“跪那邊!”秦川一聲呵斥,迷迷瞪瞪的秦衛軍趕緊跪下。
不管三弟做什麼,這麼晚,他能過來,肯定是好事。
秦川解開席子,一把撕開焦屍頭上蒙的白布。
右手食指塞進嘴裡,兩個虎牙狠勁一咬,鑽心疼痛,嘴裡一股血腥。
滴血的食指摁下去。
嘴上說出這輩子最狠毒的話:“秦建民,你敢纏攪我媳婦我兒女,敢纏攪我身邊的親人,敢纏攪大坪村老老小小,男男女女,我弄死你兒子你孫子,我給他們償命,我到下面我讓魂飛魄散,不信咱試試看?”
滴血的食指往那上面重重一摁。
食指上一抹焦黑。
秦川後退一步,轉身離開。
“三弟…三弟……”
感覺魂飛魄散的是秦衛軍,身體散了架一樣癱坐在地上。
剛才那些話,他一個字一句話聽的清清楚楚。
“三弟啊……”
秦川大步回自己家。
門口的黑狗不見了。
後半夜那會兒,它拽斷繩子跑了。
别人家的黑狗怎麼可能在自己家門口拴住?
春叔想的太容易。
跑進屋裡,剛要喊,被周琴琴一把拽住:“噓!園園喝了一碗紅糖水睡着了,不要打攪她。”
秦川小聲問:“睡着了?”
“睡着了,突然就安靜了,小川,園園白天看上去樂樂呵呵,其實她心上吃力着呢。”
二姐這一提醒,秦川能感覺到媳婦心上吃力什麼。
大伯的暴死很不正常。
村裡人說,川子心裡糾結太重,這半年逼死了長輩。
媳婦也這麼想,情有可原。
“小川,聽二姐話好不好,讓他們給你大伯擺場子過事情吧,不管怎樣,人死了不能沒有個棺材,不能沒有場子。”
園園的心結就在這裡。
好像說是自己男人擋着他們擺場子。
“川?”
“他們愛咋折騰咋折騰,我能管的着?”
周琴琴不知道怎麼說。
“川,你要考慮園園的感受,她現在是你們秦家的兒媳婦。”
沉默了幾分鐘。
秦川說一句:“張春和秦建生會安排好。”
趙秀梅側躺在小女兒身邊,溫言軟語勸住:“園園,媽在呢,媽就在你身邊,哪兒都不去。”
秦川坐在門台上。
守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