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顧氏就想好了,今日不論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離開清荷身邊。
這樣的地方,人多眼雜,清荷單純沒有心機,很容易被人誤導,沾上是非。
諾大的京城,每年有太多事,發生在形形色色的宴會上,她老婆子見得多,也聽得多,萬不能然後清荷去冒險。
三皇子從前不被重視,三皇子妃又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三皇子府的景緻與别的府裡不同,其他府裡講究精美,三皇子府主打簡單粗曠。
清荷邊走邊看,覺得三皇子府還挺有意思的,府裡種的樹竟是果樹。
枝繁葉茂的橘子樹上,白色的橘子花謝得差不多了,結出一個個小小的青色橘子,看得她嘴裡直冒酸水。
庭院裡的花草,也不是什麼名貴的花草,倒是些好養活不容易死的山間植物,這些植物好打理,稍微照顧一下就能湊成一副花團錦簇圖。
進了内院,清荷開始垂眼專心走路,這是人家住的内院,再四處打量,顯得不禮貌。
三皇子妃徐初棠見人來了,讓人把兒子女兒都帶出去玩,隻留她一人等在屋子裡。
清荷一進屋子,就察覺到一道善意的目光打量着她。
徐初棠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年輕婦人,身姿高挑,皮膚白皙,身着柳青色折枝迎春花薄紗裙淺,走起路來,花枝忽明忽靜,說不出的好看。
徐初棠是見過陸承澤,是個有能力的人物,外頭人說陸承澤的夫人低俗不堪,她一個字也不信,
不提相貌如何,隻說當初紅薯增産那事,也不是不識大字的農女能辦出來的事。
因着當初紅薯那些事,徐初棠對清荷感激已久。
她不知道顧氏會來,今日讓人去門口接清荷進來,也是存了要為她撐腰的意思。
有她護着,那些要笑話清荷的人,少不得也要掂量掂量。
“清荷見過三皇子妃。”
“老身見過三皇子妃。”
不知道三皇子妃的脾性,清荷不敢大意,連前方坐上的人長得是何模樣都沒看。
顧氏年輕時也是個有名的人物,徐初棠愛武,所以十分敬佩顧氏:“陸老夫人,清荷,快起來,這裡沒有外人,不必多禮,都坐吧。”
徐初棠叫了清荷的名字,清荷心中微微吃驚,她好像還是第一回見對方。
“清荷,我們家三皇子和陸将軍是好友,當初陸将軍還救過三皇子,我心中一直很感激陸将軍,今日一見清荷你,覺得頗合眼緣,這才想直接叫你的名字,顯得親近些。”
“你要是介意的話,我就叫你陸大少夫人,若是不介意,我就叫你清荷怎麼樣?我姓徐,閨名初棠,你叫我初棠就行。”三皇子說過陸承澤是個人才,兩人一直關系很好,徐初棠是真心想和清荷結交。
陸承澤與三皇子之間的事,清荷都知道,徐初棠解釋得挺合理。
不過,徐初棠是皇子妃,身份比她高,她哪裡能真的去叫皇子妃的閨名,她還是喚徐初棠為三皇子妃為好。
一主兩客皆存了交好的心思,說起話來順順暢暢的。
徐初棠知道清荷做的是吃食的生意,京城李家每年賣的極好的跳水泡菜和醬菜,聽說也是周家出來的。
她自己本身也是個喜歡吃的,開口就跟清荷聊起了美食。
清荷沒想到徐初棠堂堂皇子妃,竟然對京中好吃的小食攤子了如指掌,可見是個熱愛生活,不裝模作樣的人,對她的印象好了許多。
和興趣相投的人聊起來,時間過得很快,好似才沒說幾句,就有下人進來找徐初棠,告訴她時間差不多了。
徐初棠站起來了,由着丫鬟整理衣裳:“老夫人,清荷,時辰差不多了,咱們過去吧。”
三皇子今時不同往日,從前提起三皇子,稍有權勢的官員,都會露出不屑的神色。
而如今,三皇子府有事,世家大族,高官權貴沒一家缺席的。
自前幾年三皇子打了勝仗,他派出去的人又證實了紅薯增産一事,叫老百姓不再餓肚子,百姓中三皇子的聲望一日高過一日。
民間威望高,聖上也越來越重視三皇子,三皇子如今再也不是說話沒人在意的落魄皇子了。
清荷跟着徐初棠到了堂中,來的那些個夫人小姐,已經在丫鬟的指引下坐好了。
看見徐初棠身後跟着的一老一少,認出顧氏的人,自然也猜出了她身邊年輕女子的身份。
這樣的場合,定北侯府當然也來了,溫氏和蔣氏看見顧氏和清荷跟着三皇子妃出來,臉色十分奇怪。
不過,溫氏是難堪,蔣氏則有一分喜意。
溫氏盯着那笑意盈盈的兩人,心中恨得滴血,怪不得方才在門口有人諷刺她面善心不善,原來是這麼回事。
她不知道三皇子妃還請了這一老一小,門口那些夫人問她這兩人來不來時,她說顧氏生病了,要在家休息,那村婦不懂規矩不适合來這種場合,不曾想這兩人不僅來了,還比她先來。
門口問話的人應當是看見這一老一小來了,故意那樣問她,想看笑話的。
偏偏她不知道這兩人來了,說了那些話,現在看見老不死的和村婦跟三皇子妃一塊出來,聽見話的那些人肯定都在笑話她。
呸!兩個賤人,溫氏在心裡狠狠啐了一口。
陸家還沒分家,她還是定北侯府的當家人,一家子來宴會竟然都不知會她一聲,真當她不存在了不成。
溫氏的怒氣太明顯,一旁的陸雪妍注意到母親的不對,低聲詢問:“娘,你怎麼了?”
溫氏把下巴往前一擡:“看見了嗎?跟在你伯祖母旁邊的,就是你那脾氣大上天的大嫂,。”
自己的親兄長還沒成親,哪裡來的大嫂?
陸雪妍想了一下才明白,一張俏臉立馬拉了下來,看也不看清荷一眼,怒道:“什麼大嫂,我才不要一個鄉下農女當我大嫂,長得醜又沒規矩,隻會丢人現眼。”
溫氏很想符合幾句,可她看着前面那個柳青色的身影,不說美貌驚人,至少也是少有的佳人,實在說不出長得醜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