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人走得老遠了,顧憐才拉住周氏問她:“母親,這該如何是好?
”
周氏臉色陰晴不定,她不知道陳三爺竟然這麽護著顧錦朝。
而且……兩人應該早就認識!
陳三爺為什麽要幫顧德昭?
他身為戶部尚書,沒必要理會一個郎中的小事。
但如果……他是為了顧錦朝呢?
這麽一解釋,原來那些令周氏疑惑不已的事情就都有解釋了。
如果陳三爺原來不認識顧錦朝,又為什麽要娶她。
他明顯早就和顧錦朝相識……甚至……甚至當初姚家先放話說是陳三爺想娶顧憐,最終提親的卻是顧錦朝,這都可能有陳三爺的參與!
顧憐看母親的臉色不好看,又怒氣衝衝地說:“我看顧錦朝根本就不想幫我們……實在是忘恩負義,要不我去找她說好了,您不是還要祖母的書信嗎?
我拿給她,她要是不肯松口,就寫信請祖母過來,她總不能違背祖母的意思吧!
”
周氏歎了口氣,覺得把顧憐帶過來就是個錯誤。
她瞪了顧憐一眼說:“沒有我的允許,你可不要隨便去找顧錦朝!
”
顧憐想到父親在大理寺受苦,心裡就著急:“那怎麽辦?
不能眼睜睜看著父親被降職吧,以後四房還不爬到我們頭上去了……”
周氏皺眉:“我也沒想到那陳三爺如此果斷,顧錦朝應該跟他說了顧家的不少醃臢話,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對我們……當然不能這麽算了。
不然等你父親出來,還不責怪死我們。
等明日陳三爺不在的時候,我們再去見她,你可要聽我的,不能擅做主張。
”
顧憐敷衍地點點頭,心裡已經開始盤算了。
顧錦朝這一夜也沒有睡好,輾轉反側,又側身看著陳三爺熟睡的眉眼,心裡幽幽歎氣。
帷帳外頭的燭光灑在他臉上。
看起來格外柔和。
顧錦朝睡不著,有點想坐起來看書,又怕吵醒了陳三爺。
隻能看著承塵想事情。
她再翻了一個身,卻感覺到陳三爺似乎被吵醒了,可能是感覺到她又沒睡好,下意識地側過來。
要把她摟進懷裡。
原來晚上顧錦朝總是睡不好,都是他摟住睡,竟然還睡得很踏實。
但是錦朝有孕之後,兩人都是分了被子睡,除非睡著的時候無意識糾纏在一起了,顧錦朝第二天醒來必然被他緊緊抱著。
偶爾還能感覺到他身體的亢奮。
顧錦朝有時候在他懷裡蹭兩下,都會感覺到他的緊繃。
陳三爺挺無奈的,有一天半睜著眼睛把她壓在身下,低聲威脅她:“男子剛睡醒的時候都很危險,意識尚不清楚,什麽都做得出來……”
顧錦朝也就不會睡著睡著跑到他的那邊去了。
她還沒回過神,就被陳三爺抱住了,手還壓著她。
顧錦朝暗暗歎了口氣。
看到他微開的衣襟……那個傷口已經好了,不過留下了暗褐色的傷疤。
十分猙獰。
顧錦朝伸手摸了摸他的傷疤,閉上眼睛還是準備睡覺,畢竟明日還要早起。
她不知道自己閉上眼之後,陳三爺卻睜開了眼。
注視著牆壁許久,才緩緩閉上眼。
十月的天,已經完全冷下來。
夏天穿的涼薄衣物早就收起來了,竹篾、涼席早換成了軟墊。
昨晚下過一場雨,更冷了一些。
懷孕已經過了頭三個月,顧錦朝覺得自己還是每日去給陳老夫人請安比較好。
雖然沒人會閑話她,但不去晨昏定省,難免會讓別人覺得她嬌氣了。
所以等陳三爺走之後她就起床了,丫頭進來服侍她梳洗。
青蒲端了一盆開得正好的墨菊進來,屋子裡頓時充滿一股似有若無的菊花香。
顧錦朝問她:“墨菊都已經開了嗎?
”墨菊一向晚於別的菊花開放,應該還沒開才是。
青蒲笑著回答:“許是今年的天氣寒冷得早吧,花房裡好多菊花都開了。
”
顧錦朝看她樣子輕松,反倒顯得比平時心平氣和,心裡松了口氣。
青蒲的親事已經安排好了,顧錦朝本來還想在陳家給她找,但挑來挑去都沒有合適的。
原來以為那個林遠山挺不錯的,誰知道他在老家早就有婚約了,是他父親早年口頭定下的婚約,是一個秀才的女兒。
顧錦朝察到他已經有婚約在身。
她就沒有派人再去問過,免得讓別人察覺了。
何況林遠山的確沒有喜歡青蒲的意思,還真是覺得她和自己娘親長得像,所以才親近幾分罷了。
顧錦朝希望青蒲嫁一個喜歡她的人,家世倒是不重要,人品好就可以了。
既然林遠山不行,顧錦朝還是把希望放在自己的陪房身上,畢竟是她手底下的人,更知根知底一些。
這樣還真找到一個合適的,是父親給她陪嫁在宣武的田莊,莊頭胡永昌的大兒子胡進。
顧錦朝剛嫁到陳家的時候,胡永昌帶著一家子過來拜見她,那時候胡進就看到過青蒲。
聽了媒人牽線搭橋,覺得倒是真不錯。
又聽說是因為伺候夫人,所以才耽擱了出嫁的年齡,心裡唯一的顧慮也打消了。
顧錦朝打算親自見見胡進,如果合適,就把這門親事定下來。
她跟青蒲說了,青蒲剛開始還有點不習慣,看樣子也漸漸接受了。
吃了雞湯熬的白粥,錦朝一早就去陳老夫人那裡請安。
陳老夫人很高興,拉著她多吃了兩個糯米包芝麻的團子。
顧錦朝想到周氏和顧憐還在,就不好多呆,先回了木樨堂。
丫頭過來稟報,說西廂房那邊的早膳端進去後動都沒怎麽動,還說等顧錦朝回來就立刻去她們那兒說一聲。
顧錦朝皺起眉,“你們如常送過去。
別的不用管。
”
說是她們不死心,還不如說是馮氏不死心。
依照馮氏的性格,是不可能讓馮氏被貶官的。
陳曦由安嬤嬤陪著過來給她請安了,小丫頭一蹦一跳的。
顧錦朝忙讓她坐下來,笑著問她:“我們曦姐兒今天這麽高興啊,是不是得了先生的誇獎?
”
陳曦搖搖頭,拉著她的手:“先生今日沐休,七哥一會兒要過來教我練琴!
他最近都不經常來看我了……昨天下午我在祖母那裡碰到他,說了半天好話他才答應的!
”
顧錦朝覺得有些奇怪。
問她:“你七哥現在早上不去檀山院請安嗎?
”
陳曦聲音嫩嫩的:“七哥說現在翰林院很忙,他要早些過去,我早上都見不到他了……”
難怪她這段時間也很少見到陳玄青。
顧錦朝帶著陳曦去花房看了一會兒菊花,給她的房裡搬了兩盆綠牡丹。
安嬤嬤才過來跟陳曦說:“七少爺過來了,在後院等您……”
陳曦從花叢裡站起身,顧錦朝摘下她裙子上的一枚葉子。
笑著說:“快去練琴吧。
”
顧錦朝心裡覺得陳玄青好像在躲她……平日兩人碰不到就算了。
他過來教陳曦練琴,必然是要給她請安的……不過顧錦朝也不會跟他計較這些,隨他去吧。
錦朝剪了一捧菊花,讓丫頭送到陳三爺的書房裡,她才回了西次間。
周氏和顧憐卻已經等著她了。
顧憐手裡提了一個食盒,擺了三盤點心在桌上。
笑著說:“……這是我從京城帶回來的點心,特地給二姐捎過來的。
二姐看合不合口味。
要是你喜歡吃,我回去再多送一些過來。
”
顧錦朝不緊不慢地在羅漢床上坐下來,炕桌上擺了一盤雲麻葉果糕、一盤黃餅、一盤佛波羅蜜。
她看了看顧憐,笑著問:“憐姐兒對我這麽和善了?
”
顧憐強笑道:“二姐見諒,原來不懂事而已……聽說你有孕,我可一直惦記著你。
”
周氏先拿了一塊雲麻葉果糕吃:“我早上胃口不好,就沒吃什麽東西。
這個味道倒是香甜。
”又招呼顧錦朝一起吃,“憐姐兒拿回來的糕點。
她祖母都還沒吃過,特地給你拿過來的。
原來那些都不說了,你嘗嘗這點心如何……”
顧錦朝這才吃了一塊雲麻葉果糕,就不再吃了。
“早飯吃了許多,現在沒胃口了。
”又微微一笑,“二伯母要是有話,就趕緊和我說吧。
一會兒還想帶著你們去陳家到處看看。
”
顧憐看了周氏一眼,這才從袖中拿了一封信出來,遞給顧錦朝:“……這是祖母給你的。
”
顧錦朝打開看了。
半晌把信放到一邊,喝了口茶。
顧憐忍不住皺眉:“二姐,祖母的意思,你明白嗎?
”
錦朝擡起頭看著她:“我明不明白又如何?
”信中的內容她早就猜到是什麽了,也果然如她所猜測的那樣。
馮氏一貫的作風,就是命令加脅迫她,甚至還說了‘她要是再不答應,她就親自上門求她’的話。
“祖母年紀大了,不宜操勞過多。
你們也回去勸勸她,但凡家族總是有起落的。
二伯父有了這次教訓,以後也知道謹慎言行了。
這時候讓二伯父官複原職,別人怎麽想,到時候顧家真的不會被人非議?
”顧錦朝淡淡地道。
她已經夠客氣了,馮氏逼人太甚,就不要怪她了。
顧德元出事,最應該幫忙的是誰?
還不是姚家!
但是姚家動都沒動,怎麽馮氏不去要求顧憐,要來要求她呢。
她還不過是隔房的女兒!
還不是馮氏不甘心,覺得既然花這麽多嫁妝把她嫁到陳家,就要她發揮自己的價值,免得浪費了。
顧憐要是真這麽在意,早就該去求姚平了,還不用在這裡問她。
ps:一定會有二更,但是肯定很晚了,大家還是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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