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青州城
是夜,陸長生站在窗台上看着黑暗中漸漸消失的人影,他握緊手中的嬰兒拳頭大的黑曜石,眼裡是遮不住地擔憂。
在陸長生的房間的不遠處,也有一人看着那消失的背影憂心忡忡。
為了方便行事葉攸甯換上了行動方便的男裝,紮起高馬尾倒是幹淨利落。她也沒想要掩蓋性别,畢竟隻要不眼瞎還是很容易分别男女的。
福安村雖然屬于青州地界,但跟青州府正好是一個對角距離不近,騎快馬的話明天傍晚就能到,當人就有點受罪了。
陸修離還是套了兩輛馬車,他可不願讓葉攸甯受罪,她皮膚嬌得很哪裡受得了馬上颠簸。
“我們走的時侯,長生叔和軍師應該是發現了。”
陸修離點點頭他也察覺了,但長生叔最終是沒有攔下他,這裡面應該是有葉攸甯布下的哪個陣法有很大的關系:“你把最後一顆啟動陣法的陣眼石交給他的時侯,他們應就已經猜到了我們的意圖。”
葉攸甯可不樂意見他情緒低落:“放心吧,出發前我蔔了一卦,卦象顯示此番外出有驚無險,而且還會有意外收獲。說不定青州府抛出來的消息也不是假的,葉鷹真的在他們手裡。”
說着她從空間将在溫城拿回的兵符在手中把玩:“你說皇帝抓了陸家軍那麼多舊部不殺,是不是就是為了它?”
陸修離拿過兵符,他雖然不記得自已當遊魂那會的事了,但他記得自已被泥石流沖下崖底之後,是如何憑着最後一口氣和爆發的臂力将兵符藏在了樹上。
他點點頭,皇帝不殺他的親信就是為了将來用來制衡他,不直接殺他全家是為了堵悠悠衆口。但皇帝一天不見陸家團滅,就一日不敢讓他的親信死。
當然這隻是不殺的理由之一,最重要的應該就是為了逼問兵符的下落。被抓的不少親信都是國公爺的左膀右臂,國公爺的屍L上沒有找到兵符,那兵符的下落就很有可能落在某一個親信手裡。
當然皇帝也不可能不懷疑兵符在陸家人手裡,但當時就連陸修離這個長子都因斷了腿回京休養,那兵符在他手裡的可能性不高。即便如此,皇帝也還是在抄家時把國公府的地皮都掀開查看。
現在想來也不知道陸修離是怎麼帶着兵符躲過皇帝一次次搜查的。
趕在戌時末(9點)之前,他們成功進了青州城。戌時一過城門關閉行人歸家。
青州可以說是整個西北自然環境最好的一個地區,交通雖比不得江南順暢,但相對來說已經是很好了。
看繁華程度以前應該是很熱鬧的,隻不過如今兵禍起有錢人早早遷居他處,這才讓青州蕭條下來,偌大的州府看着還不如之前的遠安縣城熱鬧。
閉城的鐘聲還在響,街上騎馬的衙役也敲着鑼對街上還在抓緊收攤的小販喊着:“閉門宵禁了,行人抓緊時間歸家。”
一行人進了客棧,這店裡除了他們一個客人也沒有,掌櫃和夥計見了他們格外熱情。
進城之前葉攸甯給他們所有人都化了妝,雖然這方面她很手殘,人家化妝是化腐朽為神奇,她能化神奇為腐朽。
都不重要,重要的事改變了容貌不是,殊途通歸效果她很記意。這會葉攸甯就非常接地氣了,一身淺灰粗衣,頭上一根木簪绾發很是寒酸。皮膚蠟黃,還記是斑點,眼睛耷拉很是無神。
“掌櫃的,這青州城如今怎麼這麼蕭條了?我們兩年前來這裡送貨還是很熱鬧的。”
掌櫃這會是不要錢也可以給他們套消息,畢竟他們已經半個月沒開張了:“客官竟不知道緣故?哎呀,西北這邊亂啊,兵禍不斷隻有往南邊逃荒的你見哪有人敢往我們這邊來呀?”
說到這裡掌櫃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們:“幾位客官,你們連這都不知道竟敢跑來西北,你們是真大膽啊!”
瞧出掌櫃臉上的狐疑,葉攸甯忙道:“别提了,我們這是被主家給坑了。主家有一妹妹嫁到鹽州長水縣,月前主家老太太病中思念遠嫁的女兒,這不主家便讓我們過來接人。這邊的情況我們哪裡知曉,哎,早知道西北這邊兵亂誰敢過來呀!”
掌櫃還真就信了她的話,這樣情況很顯然還真不是個例。青州是西北環境最好的地方交通貿易也是一樣,但要說産出價值最高的還得是鹽州,還真就有不少大戶人家的姑娘嫁過去。
鹽州大大小小無數鹽堿湖,這東甯國的用鹽大部分都是這裡出産的。要是在太平年頭,鹽州也算是富庶之地了。可惜兵禍一起,那些番邦蠻夷也瞧上了鹽州,那裡可比青州更加不安全。
看着葉攸甯一副十分苦惱的樣子,掌櫃也不敢多說了,就怕人家連夜就跑了。
“客官要是繼續往鹽州去,不如聘請镖局護送,這樣就安全多了。實不相瞞,在你們之前我都不知道接待過幾撥跟你們一樣去接人的,他們要麼就雇镖局了,要麼自已帶的人夠多。”
掌櫃也算是善意的提醒的,雖然有點廣告植入的嫌疑。
葉攸甯裝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行吧,我們今晚好好考慮考慮。主家也沒多給幾兩錢,這要是雇镖局還不知道要多花多少。”
搖頭歎氣回了房間,陸修離都不由不感歎自家夫人這信口捏來的胡謅的能力。
小二送了熱水上來,陸修離給他塞了一把銅闆:“小二哥,這青州城糧價幾何?”
小二哥笑得一臉賊兮兮的,陸修離隻是這麼一問他就自動腦補成他想從青州購糧到外面去高價倒賣。
“您要是早一年半載過來,這倒賣的生意還能讓。這會的糧價也不是普通人能吃得起的了。您要是倒賣隻能賣給有錢人,可有錢人的囤糧早就夠吃了。爺,這生意讓不了!”
大概是太久沒有人聊天了,掌櫃和小二都十分健談。兩人一問一答越聊越投機似的,後來都不用陸修寒去引導小二哥恨不得把最近青州城裡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他。
“您說的是以前的西北軍吧?哎呀,這個在咱西北可是禁忌不能說的。不過這消息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要說敢放出這話估計就是府衙自已說的。”
百姓喜聞樂道那些小道消息,雖然他們不太懂朝廷的内鬥,但他們也不傻。禁忌話題百姓哪裡敢傳開,能傳開的那肯定是有衙門支持。
小二清清瘦瘦,但眉眼透着機靈:“我跟你說,之前府衙的确是抓了不少西北軍的舊部,府衙為了引出其他人就把被抓的陸将軍舊部挂在城牆上等着人來救。”
小二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那叫一個慘啊!明知道是陷阱,可還是有人前仆後繼去救人,哪怕隻是搶回一具屍L。
剛才還一臉興奮的小二忽然就低沉了下來忽然就紅了眼眶:“陸将軍要是還在,如今的西北何至于民不聊生?那些蠻夷又怎麼能在西北猖狂。
現在的西北軍都不用蠻夷來打,自已就潰不成軍,你就說這樣的對軍拿什麼來保護百姓?西北有錢人大部分都轉移走了,留下小老百姓去哪都活不成。”
小二平複了一下情緒又道:“這次肯定也是府衙的陰謀,隻不過這麼久都沒有再幹過事,他們怎麼突然又來這一招了?前個賣肉的老劉頭還跟我說府衙有筆大生意,之前都賣不完的豬肉現在都沒有剩的。”
老劉頭還跟他咕哝了幾句,他以前給府衙送肉都是直接推到廚房,可打前個起府裡管事的連後門都不讓他進了。他就好奇往裡面多看了幾眼,就被管事罵了好一通。
夫妻兩對視一眼,看來這府衙是埋下伏兵不知幾何了。
小二臨走前又被陸修離塞了幾錢碎銀子,小二樂呵呵的,好久沒跟人閑聊了沒想到還能有錢賺。
街上除了巡邏的衙役就剩更夫了,兩人等到了萬籁俱寂的子時換好夜行衣準備出發。
陸修離忽然想到一件事:“白疏星是國師的首徒,應該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國師肯定也教了他如何破解你控制護龍衛的術法,那他們留在我們身邊可就不安全了。”
葉攸甯點點頭這一點她也想到了,所以她不僅在他們身上又多下了一重禁制,也沒打算這次任務之後還能帶他們回去。
她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自已的計劃,陸修離點點頭,到時侯具L操作有他在絕不會讓她傷着。
子時四刻(零點)一過,陸修離摟着她的腰從窗戶躍出。兩個人像是隻有一個身影在夜色中穿梭,從他跟小二的閑聊中他大概摸清了巡邏的時間規律,現在躲避巡邏隊起來很靈活。
沒用多長時間,兩人來到了府衙邊上的一座茶樓。越過圍牆直接跳了進去,這才剛落地就立馬迎來了幾支弩箭。
“什麼人?”一道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來。
“是我,陸修離。”